周疍续道∶“我爹要我成亲。”
路悯在昏暗中垂首不答,眉间更是微微皱起。
见路悯这种反应,周疍心中一动,舔了舔唇,正想就着这股冲动低头吻住那眉心。
路悯却忽然抬眸看向他∶“手。”
周疍装傻充愣∶“什么手?”
路悯无奈,只得亲自动手将周疍停在腰间的手挪开,道∶“让开。”
“不让。”周疍抬手撑在石壁上,拦住要走的路悯。
披风落下,远远看去就像将人拢进了怀里。
周疍道∶“我爹想我入赘公主府成为驸马。”
路悯心下冷笑,周家为了攀上皇家大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将女儿送进宫去给皇上,就连儿子也要送去给公主。
“这是你们周家的事。”路悯转身欲从另一侧走。
周疍抬起另一只手,将路悯拦住∶“我不愿意。”
路悯见左右都难以脱身,道∶“被公主看上是福分,好事。”
“不好。为了让我日后能通过公主府的试婚,这些日子我爹派了不少侍女到我院里,让我和她们行房……”
路悯没再抬眼,周疍却深深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一下∶“不过我一个都没碰过,这种事,第一次怎么说也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对不对?”
路悯双睫一颤,猛然回忆起之前在梨香院里,周疍曾对他做过的事,那种灼烧感再次烙遍全身,那种羞耻感如破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全部涌上心间。
路悯握手成拳,抬头看进周疍阗黑的双眸之中∶“对你而言,只要开心,这种事不是对谁都可以?你忘了,就连我一个男子你都可以。”
周疍一怔,敛起嘴角的笑意。
没想到即使道歉,路悯还是没有原谅自己,他依然觉得那夜的一切都是羞辱。
周疍摇摇头∶“并不是对谁都可以。你不是说我病入膏肓了么,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喜欢得病入膏肓。我每天都想看见你,想亲你吻你抱你,就连那事也只想和你做。所以这件事你得帮我……”
只是听到前面,路悯已然觉得不对劲,周疍这话中之意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想要他陪他睡,以便于应对周家与公主府定下婚事前的试婚?
这次又想将他当作榻上玩物了?
周疍将手伸进腰间,朝着路悯满眼期待地笑了笑∶“路悯你惊才绝艳……”
路悯再也听不下去,一拳挥了过去∶“你做梦!”
周疍没有闪躲,硬生生挨住了。
周疍皱了皱眉头,没有还手,只是一手捉住路悯的手腕,另一只手从腰后抽出。
“这是……”
路悯看见周疍手上拿着的蓝皮监本,不由一愣。
周疍将手中的监本摇了又摇∶“我是想你教我念书,回了国子监读书就不用这么早成亲了。你想成什么了?”
路悯∶“……”
难得见路悯一脸尴尬,周疍忽然坏笑着拉他近身,眼睛紧紧望着他∶“打也打了,倒不如真做点事。”
路悯一颦眉∶“什么?”
话音未落,周疍飞快地吮住路悯的双唇。
霎那间,路悯面烧红云,连耳根都燎地通红,握紧拳头,抬起手来又是一拳!
……
与此同时,崇宣衙门后院。
凉亭之中,茶香四溢。
路赢手握书卷摇头晃脑∶“床前……床前看月光,月光……月光……”
借着烛光,他又瞄了一眼书,看了许久后撅起嘴,将书拿到谢隼眼前,指了指其中一个字∶“殿下殿下,这个字念什么?”
谢隼微微一笑∶“疑。”
“哦……疑!”路赢执起毛笔,照着在纸上画了又画,看着谢隼歪头道∶“殿下殿下,这字该怎么写?”
谢隼放下煮茶的木勺子,起身绕过石凳到了路赢身后,接过笔亲自为他演示了一遍“疑”字如何写。
自觉教学完成,谢隼刚一放下笔,不料路赢又将那手捉了回去。
谢隼一时不察,踉跄向前一步,好在他一手撑住石桌,不然就要扑到路赢身上。
路赢本还拉着谢隼的手腕,此时更是顺势将谢隼的手拉住放在自己握笔的手上。
路赢笑脸盈盈地扭头看谢隼∶“殿下殿下,你写的字真好看,快教教我……”
谢隼怔了一下,撇开视线的同时伸手将那近在咫尺的脸给推了回去。
指尖柔柔凉凉的停在脸上,路赢垂眸眨了眨眼,没由来地俊脸一红。
谢隼握着他的手也耐心教他写字,然而看着那一笔一划,他的心思已然飘远。
自从上次赏花宴,他被人诬陷捉去大理寺后,他爹路刚便夜不能寐,后来又经历他在清风小院被周疍欺负,随后被青华“弄丢”。
他爹路刚终于下定决心,想方设法要让他去参加今年国子监秋季的会试。
理由是在国子监混上几年,不仅可以令他摆脱“傻子”的名号,日后也能封个一官半职,保他无虞。
不过路赢对当官不感兴趣,对国子监读书更不感兴趣,为了躲避他爹请的那些名师老头,他便以喜欢听二郎讲课为由,到了崇宣衙门。
而到了崇宣衙门,难免不会见到谢隼。
自那夜千金楼后,他总觉得谢隼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有好几次,他甚至觉得谢隼是不是将他给认出来了。于是,也就有了刚刚一幕幕的装傻试探。
忽闻一连串的脚步声,路赢回头望去,路悯负手穿过花间,两颊的红晕竟胜过了两侧的灼灼海棠。
而路悯身后跟着的人竟然是周疍?!
路赢挑了挑眉,一瞬间没了写字的心思,瞬也不瞬的望着走来的二人。
谢隼察觉到异样,也顺着路赢的视线看了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周疍身上。
此刻的周疍一只眼睛青肿得诡异,迎上谢隼的视线,满不在意地微一点头∶“见过六皇子殿下。”
路赢好奇地看着周疍的眼睛,带着戏谑的心思却用最天真的语气问道∶“你被你爹打了么?”
周疍满眼幸福地一笑∶“不,这是……”
“大郎。”路悯随即打断周疍的话,同时瞪着周疍道∶“大郎他也要参加国子监的秋试。”
“就他?”周疍陡然拔高的声音在路悯飞来的一记眼刀之下,立马偃旗息鼓∶“……挺好的,大郎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