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之下,一行人沉默地行走在寂静的山间小路上。
道路虽是泥泞濡湿,可路刚认为木屋环境实在太过恶劣,谢隼身份高贵哪能继续住在那处,所以宁可让谢隼再行夜路也不能再留下一刻。
又由于路刚来时,亲眼见着自己儿子蹬鼻子上脸,差点扑到谢隼身上去。顿感老脸丢尽,自己赔完不是,继续拉着路赢也去赔不是。
说的话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教着路赢去跟前说∶“大郎不该对殿下做出逾越礼数的行为。”
逾越礼数,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谢隼,他自小熟读圣贤书,做事说话循规蹈矩,从不敢逾越半分礼制,而方才他却对路赢动手动脚,不规不矩!
他扶额无地自处,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路首辅误会了,栩安不过是在为我治疗伤势。”
此言一出,轮到路赢愧赧难当,面如发烧一般,随即停在原地抱手喊疼。
路刚见路赢受伤也是心痛不已,但此刻正在教育孩子哪能再显露一丝关心∶“快跟上,又不是腿疼!”
路赢想哭,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他爹,他爹平日里哄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大声凶他!他回去了一定要找他娘告状!
这时,一只手缓缓伸到眼前∶“你与我同骑。”
“殿下不可。”路刚立马上前阻止∶“殿下受伤在身,怎么还能劳烦您照顾犬子,更何况两人共骑一匹实在太过拥挤。”
今夜,路刚率人上山搜寻二人前,本也没抱着希望,因此只骑了一匹马进山,也就是现在谢隼所骑的那匹。
“无事的,这些日子也是栩安照顾的我。”
路赢欢心雀跃地一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立马搭上谢隼的手。想着谢隼受了伤使不得力,若是真的要将他拉上马背定会让伤口龇拉裂开。好在眼下山野林间灯火昏暗,就算他轻轻一用力跨坐到谢隼身后,他爹在旁估计也看不出端倪来。
路赢一脚踩在了马镫上,谁知谢隼忽然反手攥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拉上了马,同时双手扯住缰绳将他拢在胸前,随后眉眼一弯,眸中尽是说不出的喜悦。
路赢震惊地扭头回望,略带责备地轻声道∶“不顾及你背上的伤么?”
谢隼只是笑没有说话。
这句话具体说的什么路刚没听清,只是那语气哪哪感觉都不对,路刚转头又是一声呵斥∶“大郎,不准没大没小!对殿下要有礼貌!”
路赢内心在咆哮∶你真是我爹?!
忽然,路赢觉得左肩一重,堪堪回头,便与下巴搁在他肩头,还一直凝视着他的谢隼撞了个正着,路赢一愣,随即避开视线转回了头,目光不自觉流向正在前方指挥众人开路的路刚。
第一时间想的是还好他爹没看见,不然又得挨骂!
路赢晃了晃左肩,岂料谢隼不将头挪开反而更将身子往前倾∶“伤口好像真的扯到了。”
“我看看。”路赢拧紧眉头,正要查看,谢隼把他的头给转了回去∶“你别动,我靠着你休息会儿就好了。”
路赢按谢隼所言不敢再动,直到全身差不多快僵硬之时才困惑地一皱眉∶原来谢隼主动邀他共骑一匹马是需要一个人肉靠垫?
正想着呢,脖子突然一紧,下一瞬脸被强行转了过去,对上的是谢隼朦胧的双眼以及微红的面颊。
路赢镇定地伸手一摸谢隼的额头∶“你又发烧了。”
谢隼半睁着一双眼费劲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还记得你说的治疗法子……是什么?”
路赢微微一叹,回头看了眼行走在前方的路刚。在途经一处树枝杂乱的小道时,借着月光轮转,他回头,单手捧着谢隼的脸轻轻吻了上去,一触即分。
正要转回,谢隼却按住了他的后颈,意犹未尽地吻了回去……
……
夜已三更,金波暗淡,玉绳低转。
路赢一脚踏上马车凳的时候,懵懵地再看了眼被人抬上马车的谢隼。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悔恨地一拍大腿∶“这事到底该找谁诉说评理!”
“找我呀~”
闻声,路赢急忙打开车厢门,万分欣喜的一咧嘴,车厢里,披着件桃红斗篷的路晓凤坐得端端正正。
“堂妹。”路赢难免奇怪,深更半夜堂妹一个姑娘都会来接他,怎么二郎却没来。路赢问∶“二郎呢?”
“二郎这些天在四处找你,午后出门时昏倒了。”
路赢一惊∶“可有大碍?”
“大夫说是太过劳累,休息休息就好。”
“那就好。”路赢拿起一块糕点填肚子∶“对了,那日你不是与青华约好在望月楼等,怎么突然离开了?”
路晓凤沉默须臾,“那日在望月楼里遇到了楚廷风,我怕被他认出来,所以才走的。不过,是我想多了,他根本不记得我是谁。”
闻言路赢愣了愣,过了许久才想起来,堂妹此前被他娘拉去与楚廷风相过亲。
“出了望月楼后,我被一群歹徒围了起来,好在楚廷风救了我。回家时才知道堂兄你不见了。”路晓凤秀眉微颦∶“堂兄,你伤得不轻,到底出了何事?”
路赢不好意思告诉堂妹,自己本是奋不顾身想要去救她,紧要关头才发现救错了人,自己反而坠下山崖的事。
有点蠢,堂妹会笑话。
“……说来话长。”路赢放下杯盏,又吃了些糕点,问道∶“可是青华发现我那半块玉佩了?”
路晓凤点点头∶“你失踪这几日,青华也在外一直没回府。今日他拿着半块玉佩找到我,说有你的下落,我这才想法子旁敲侧击地告诉了大伯。”
路赢颇为愧疚地抿了抿唇∶“真是……又要苦了青华了。这次看来要用点手段才行了。。。”
————
谢谢发电!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