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离的肚子一日接着一日的大了起来,荣庆公主更是时刻不离身的守在她的身边,整个永寿宫里都被严密的防守起来,可谓是固若金汤、密不透风。
这一天,荣庆公主带着几个小丫鬟们来到了侧殿,准备将这里好好收拾一番,好给季淑离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住。
“王总管,你叫人将这个摇床摆放在这里,这个位置最适合睡觉了。”荣庆公主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兴奋地指着一旁的空地朝王安吩咐道。
王安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指挥着小太监们抬起摇床走进屋里。
“快别忙活了,不必这么讲究的。”季淑离看着众人忙碌进出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劝说道。
荣庆公主却不以为然,她皱起眉头反驳说:“要忙活的,这可是宫里,娘最多只能待到你出月子便得出宫了。我要是现在不赶紧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等我走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季淑离听了这话,无奈叹了一口气,见大家都如此热心和认真,也就随着众人忙活去了。
“娘娘,您就别担心了,公主这也是为了小主子好。”菊青搀扶着季淑离的身体,笑着说道。
季淑离轻笑一声,“本宫知晓,不过担心大家麻烦一场。”
“不麻烦不麻烦,”桃夭抱着一床百福被走了过来,“咱们都可高兴了,只希望未来小皇子住的更舒服呢。”
菊青“噗呲”笑出声来,“桃夭这丫头没个正形的。”
桃夭嘿嘿一乐,抱着被子进了侧殿。
一行人忙着热火朝天,终于将侧殿全部收拾妥当。
荣庆公主看着自己忙碌一天的杰作,忍不住频频点头。
季淑离见众人面上都高兴不已,连忙吩咐菊青为众人加餐。
“这是做什么呢,怎么一大群人都在外面围着?”崔令仪怀抱着知夏踏进永寿宫,一进来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院子里,不禁疑惑开口问道。
一院子里的宫人们连忙行礼。
“她们忙着将侧殿收拾出来给孩子住呢。”季淑离笑着解释道。
“原是如此,”崔令仪抱着知夏几步走上前来,给荣庆公主福了福身,“见过公主。”
荣庆公主摆了摆手,看着崔令仪怀中的知夏,眼中满是欢喜之色:“这便是大公主了吧,瞧瞧这小模样,当真是玲珑可爱。”
崔令仪低头轻声哄着知夏:“知夏乖,来,叫姑婆。”
怀中的知夏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荣庆公主,咧嘴一笑,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咕噜~”
荣庆公主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伸手从崔令仪手中接过知夏,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慈爱地说道:“好宝宝,是不是快要周岁了?”
小知夏第一次见到荣庆公主,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而在被荣庆公主抱住时,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崔令仪微笑着回答道:“再有一个月便要满一岁了。”
荣庆公主轻轻叹了口气,一边用手抚摸着知夏那光滑细腻的小脸蛋,一边惋惜地说:“那可真不巧啊!阿离的预产期就在下个月,到时候我许是没法参加大公主的周岁宴了。”
崔令仪连忙安慰道:“没关系的,您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荣庆公主慈爱地摸了摸知夏的小脑袋,“咱们都进屋坐着说话吧,外间风大,可别受凉了。”
几人挪到正殿坐着聊天。
“娘娘可还好?”崔令仪接过菊青递来的茶水,看向对面的季淑离问道。
“一切都好,孩子也并不怎么闹腾。”季淑离轻抚着肚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回答道。
“这孩子是个体恤娘娘的,将来定然会好好孝敬娘娘。”崔令仪撇去茶杯里的浮沫,轻轻饮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借崔姐姐吉言了。”季淑离微笑着回应道。
“其实臣妾今日前来,也是有一件事实在拿不准了,这才到永寿宫来问问娘娘的意思。”崔令仪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出来,犹豫半天才终于开了口。
荣庆公主逗弄着怀里的知夏,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崔令仪。
如今季淑离已经有了身孕,齐越扬对她十分体贴,特意将宫中的不少事务都交给了崔令仪和白玲珑掌管。
因此,崔令仪也开始逐渐参与到宫廷事务中来。
季淑离挑起眉毛,好奇地问道:“何事让你如此为难?”
崔令仪抿了抿嘴唇,显然内心充满了纠结,不知道如何开口。
“娘娘,前些个日子,皇上因为思念太后去了一趟寿康宫,在那儿……”崔令仪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停住,脸色变得苍白。
季淑离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不经意间看向崔令仪,语气平和地说道:“崔姐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皇上去了寿康宫,喝得酩酊大醉,意识不清醒之间,宠幸了一名宫女。”崔令仪咬牙切齿地说道,心中满是愤怒和无奈。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仿佛要把这难以启齿的事情咽下去一般。
荣庆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住,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连忙紧张地看向季淑离,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季淑离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而响亮,但听起来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凉意。
她用极为平淡的语气问道:“皇上那边可说了如何处置宫女?”
崔令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低下头,声音低弱地回答道:“皇上说是那宫女引诱了他,叫人将宫女送去慎刑司……”
说到这里,崔令仪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那宫女如今在何处?”季淑离抬头看着崔令仪问道。
“已经关在冷宫里了,容妃的意思是‘结果’了那宫女最好。”崔令仪回答道。
季淑离轻轻摇了摇头,“可有查过当夜的情况?”
“臣妾问过了,那小宫女说是皇上强迫的她,而且宫女家里已经给她订好了亲事,只等出宫便可以成婚了。”崔令仪如实说道。
“她何其无辜……”季淑离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沉思片刻后又说:“这样吧,封她为末等采女吧,皇上才登基不满一年,这个时候处置了宫女,前朝那些官员们定会口诛笔伐,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是,臣妾明白,臣妾回去之后定将娘娘的吩咐告诉皇上。”崔令仪应道。
荣庆公主怀里的知夏打起了哈欠,小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粉嫩的口腔和可爱的小舌头,让荣庆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公主这是困了?”荣庆公主看着知夏这副小模样,轻声问道。
崔令仪见事情也已经解决,知夏如今困倦,得赶紧带回钟粹宫休息,便起身行礼说道:“那臣妾便带着知夏回去休息了,叨扰娘娘和公主了。”
“不妨事的。”季淑离笑了笑,没有挽留崔令仪。
崔令仪从荣庆公主手中接过知夏抱着,动作轻柔,领着紫鹊和雪雁快步离开了,留下荣庆公主和季淑离两人独处。
“阿离……”崔令仪一走,荣庆公主便坐到季淑离身边,担忧地看着季淑离的脸庞。
荣庆公主轻轻地握住季淑离的手,似乎想传递一些温暖和安慰。
季淑离将头轻轻靠在荣庆公主的肩膀上,语气轻柔,“娘,您不必担心我。”
荣庆公主抚摸上季淑离的脸庞,母女二人紧紧相依。
这宫中,多了一位冰山美人岑采女。
如同一朵冰花,冷艳而神秘,话极少,也不爱笑。
齐越扬嘴上是说岑采女引诱了他,可自从岑采女被封为妃子之后,七日里有两日都翻的是岑采女的牌子。
大公主的周岁宴办在钟粹宫,季淑离因着即将生产,被众人勒令守在永寿宫不准出去。
时间一晃眼,便到了小满。
季淑离正捧着一碗牛乳吃得香甜,突然,肚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只小手在里面使劲拧着。
她忍不住痛呼一声,手中的牛乳也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离!”一旁的荣庆公主惊慌失措地喊道。
“娘娘!”周围的宫女们也都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众人一阵慌乱,连忙扶住季淑离,生怕她摔倒在地。
王安见情况不对,赶忙扶正帽子,跑出宫去,直奔太医院,大声呼喊着让太医赶快过来。
与此同时,季淑离身下的裙子很快就湿透了,羊水已经破裂,浸湿了大片地面。
荣庆公主扶着季淑离在床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阿离,不要慌,娘就在这里陪着你。”
季淑离点点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强忍着痛苦,努力保持镇定。
菊青拿起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季淑离额头的汗水,关切地问道:“娘娘可疼得厉害?”
季淑离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稍微有点疼。”
然而,她的声音却微微颤抖着,透露出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奴婢给娘娘更衣。”莲香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件新的寝衣过来,动作轻柔地给季淑离换下这一身被羊水湿透的衣裙。
梅芳则熟练地给季淑离把了脉,仔细观察她的脉象,见季淑离脉象稳定,没有出现异常,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季淑离努力深呼吸,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同时紧紧握住荣庆公主的手,心中不停安慰自己。
这时,产婆匆匆走进室内,快步走到床边,摸了摸季淑离的肚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皇后娘娘这胎位极正,应该不会叫娘娘吃了太多苦的。”
季淑离微微点头,表示放心,然后缓缓躺在舒适的床上,感受着肚子传来的阵阵抽痛,每一次都让她感到一阵痛苦。
荣庆公主心中早已慌乱得不行,但不能让季淑离看到她的担忧,于是荣庆公主只能强装镇定,轻声细语地与季淑离聊天,希望能分散季淑离的注意力,减轻她的痛苦。
太医也迅速赶到了永寿宫,隔着纱帘给季淑离把脉。
与此同时,崔令仪和齐越扬一同到了永寿宫,站在殿外焦急等待着消息。
“娘娘身体康健,脉象平稳有力,胎儿也很健康,胎位正,羊水足,只需等微臣开下一碗催产汤药,便可直接生产。”太医收起脉枕,笑着回道。
荣庆公主挥挥手,示意太医出去。
很快,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被端进房间,梅芳小心地将药碗放在床边,用勺子轻轻搅拌,待汤药稍凉后,才一勺一勺地喂给季淑离喝下去。
季淑离皱着眉头,强忍着苦味将整碗汤药喝完,然后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药效发作。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到下腹一阵温热,一股尿意袭来,紧接着,下身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和坠胀感。
产婆见状,急忙上前查看,只见季淑离的下身开始有鲜血流出,“娘娘,您用劲啊,孩子快要出来了!”
荣庆公主心中一喜,连忙抓住季淑离的手,鼓励道:“阿离,你深呼吸,努努力啊,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季淑离咬着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拼命向下用力,想要把孩子生下来。
殿外站着一群神色焦急的人,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太皇太后也来了。
突然,殿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哇——”
这阵哭声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产婆激动地跑出来报喜。
她满脸笑容,手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里面包裹着刚刚出生的婴儿。
听到这个消息,齐越扬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喜悦和兴奋。
齐越扬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泪光,快步走到产婆面前。
产婆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给齐越扬,他几乎是极为自然地伸出双手,轻柔地接过了胎儿,然后紧紧地抱在怀中。
看着怀中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脸庞,齐越扬心中充满了父爱。
他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脸颊,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们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