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亲近一些的身份。
在光线朦胧的厢房里,这几个字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祁溪眼里蓄着笑意,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复而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他轻声问她,陈照夜又哼了一声,用力夹了一下他的手指。
“都这样了,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
“这样是哪样?”
“总而言之就是……来日方长。”
不论是陈照夜还是祁溪,这些年目睹过世间无数对痴男怨女,经历过二三十年的风霜雨雪,对于男女间情爱还处于浅尝辄止又无师自通的阶段。
两人相互依偎着说了会话,话题再度回后宫嫔妃身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有何打算了么?”祁溪问她,“你选择卫容华,是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威胁到王皇后的位置,以此报复太后?”
“先前的确是这样想的。”陈照夜道,“不过现在这个念头已经没那么强烈了,我是实在见不得四殿下的后宫里乌烟瘴气的,卫茉是个好人,若她真的能够上位,这股风气会清正许多。”
她看着祁溪,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那么正好有件事我想问你。早在去年岁末时,我有次经过青芜宫,听到你和文妃谈话,事关贵妃娘娘被迫殉葬那夜,你说四殿下原本是要求情,只是因为被人下了毒,无法动弹才作罢的,是不是?”
“是,”祁溪不瞒她,“阿澜和你一样也觉得陛下铁石心肠,因此这些年对他始终很冷淡。”
“你不认为是太后下的毒。”
陈照夜看见祁溪两扇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联想到自己曾听到的许多关于贵妃的传言,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
“这些年我与陛下都查探过,下毒之人……的确与王家无关。”
祁溪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他怜惜地将她鬓边碎发拨至耳后,柔声安抚:“好了,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卫容华很担心你,你梳洗过后就去陪她用膳吧。”
“我数到三,你我同时说出心中猜测,如何?”陈照夜盯着他的眼睛,不依不饶。
祁溪叹了口气,“好。”
“一,二,三……”
两人嘴里说出了一模一样的名字。
————
王皇后披着外袍,脚步浮虚,脸上不施粉黛,急不可待地去画舫最下层。
身后跟着两名婢女与徐婕妤,前者担忧主子身体,后者才被狠狠斥责过,一路不停地赔笑脸说好话。
在原先关押陈照夜的小房间里,王皇后见到了奄奄一息的照花。
“贱人!”王皇后恨不得当即将她碎尸万段。
身上血迹斑斑的女子闻声嘴边浮出一抹微笑,连头也不抬。
王皇后被她这副模样气得血气上涌,捉过旁边木棍朝她身上打。
“娘娘,娘娘使不得!当心凤体啊!”婢女怕她情绪激动再吐血,好不容易把木棍夺下来,“娘娘别跟她一般见识,等回京向太后交代完来龙去脉之后,陛下还是会处死她的……”
“咳,咳咳……”照花挨了几棍子,吭也不吭。
“贱人!本宫如此信任你!”王皇后眼睛血红,“你知道本宫这一胎怀得有多不容易么?本宫等了足足七年!服过数不尽的药!京城里所有的寺庙本宫都拜过了,甚至为表示虔诚戳破手指以血入墨抄写经书……终于上苍听到了本宫的乞求,愿意赐给我这个孩子……可你、可你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卑贱的宫女谋害大周皇嗣!”
“卑贱的宫女?”
听到这句话后,始终不发一言照花终于抬起头。她盯着王皇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卷着恨意与嘲讽。
“什么是尊贵?什么是卑贱?我的妹妹心地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逢年过节会把家中不穿的旧衣服送去庙里救济无家可归的穷人。而你,所谓大周皇后,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却视人命为草芥,稍有不如意便打骂宫人。在我心里,你连我妹妹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你疯了!你这贱人!本宫现在就杀了你!”皇后目眦欲裂。
“娘娘,娘娘不可啊!”宫女拼命将她拦住,皇后恨得眼睛都红了,猛地推开众人,转身回去找景帝。
她要景帝同意立刻杀了这个贱人。
刚才出来时,景帝还留在她房里等候,答应陪她用早膳。
可此时房间里空空如也,问过旁边唯唯诺诺的侍卫才知道,是萧知哭哭啼啼过来说受了委屈,景帝去陪她了。
皇后转而来到萧知屋外,门虚掩着,依稀看见门缝内两道人影亲昵依偎。她听见景帝在哄萧知,嗓音又轻又软,是对着她时从来不会有的语气。
为什么?
她的手指紧握成圈,心里的酸涩如涟漪一圈圈扩散。
明明萧知也是皇室贵胄,也是一样的娇纵任性,与她当年刚嫁给李允堂时别无二致。
原来景帝并非不喜欢世家贵女,而仅仅是……是不喜欢她而已。
那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难道不也是他的骨肉么?!
他怎可以完全不顾父子之情,甚至还为这个孩子的未能出世而感到庆幸?!
屋门“吱呀”一声作响,萧知闻声看向门外。
“谁?谁在哪里?”她起身推门,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呼啸的凤。
“哦,是臣妾听错了。”萧知回到景帝怀里,娇俏道,“陛下刚才说到哪了?您和祁太傅去了临近的城镇,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
“宣贵妃。”
“贵妃娘娘。”
话说出口后,祁溪与陈照夜都愣住了。
祁溪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你为何也会这样想?”
“我陪伴贵妃娘娘十余年,除了陛下之外,我应当是与她相处时间最久的人了。”陈照夜苦笑,“娘娘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没有她的扶持,就不会有当年的陈星儿,因此在我心中,娘娘是典雅雍容宛如天上仙子般的存在。”
“可我忘了,娘娘是后宫中一人之下的贵妃,也是一个平凡的母亲。她与后宫中所有的嫔妃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最好的前途。”
“三殿下自幼体弱多病,恐命不长久,若想让王氏心甘情愿从众多皇子里选中李允堂,他就不能与自己的生母太过亲密。等到新皇继位,寿康宫里也断不可能同时住下两位太后。”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
祁溪擦掉陈照夜脸上泪水,道:“所以,别再埋怨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