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培松面露难色,倒不是他不愿,而是除去他的手下,王府中大半的下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一时间要逐出去这么多下人,王府中谁来伺候王爷?
“怎么?培大人下不了手?”许云姝挑眉。
培松抱拳:“回王妃,并非属下下不了手,而是……”他将心里的顾忌完完全全说了出来。
许云姝余光瞥到,在培松说出这些话后,下人中部分人顿时松了口气,而曹管家面色也缓和了下来,变成了最初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压根不相信许云姝敢把这么多人赶出去。
毕竟清官大老爷也要考虑一个词——法不责众。
“这很难吗?”
许云姝歪头,“朝云堂下诸多铺子,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将这些人赶出去后,不出半个时辰,人手就能全部补齐,再不济,从司查院调派些人手来,也不是不行。”
若真是从司查院调人,这事可不就闹大了么,这毕竟是陛下赐婚,真闹大了,恐怕对王爷名声有碍。
两相比较,培松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是!王妃!”
说罢,培松抬了抬手,其他侍卫顿时上前,将那群还跪着的下人们团团围住。
这下。
不仅是曹管家,就连一旁的乌嬷嬷也变了脸色,她们不敢置信地看向许云姝,似乎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王妃娘娘!”
曹管家高声唤道,“奴才们全都在王府辛劳了数十年,即便真要离去,能否容老奴们与王爷告个别?”他面色戚戚,露出一副苍老之态。
倒显得许云姝冷醒心冷情,不近人情了。
不过许云姝不在乎,这曹镜,话里话外,都想用谢之竹压她,让她投鼠忌器。
毕竟,在这个朝代,出嫁从夫,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许云姝若真这么做,一定会影响夫妻二人的和睦与感情。
原身兴许会在意,但不好意思,她许云姝并不是很想跟谢之竹谈感情。
况且,为了这么一帮人,就能伤得了的感情,不要也罢。
“王爷日理万机,昨日醉酒还要看书阅卷,实在劳累,不便见你们。”
许云姝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曹镜的话堵死。
培松在一旁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唇角,他怎么听不出来,王妃这是在内涵,王爷昨日没来呢。
从进入院子到现在,培松觉得,王妃瞧着似乎与松月湖初见时,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的确是毫不相干。
原以为王妃是个性子柔弱、好脾气的女子,今日再见,着实有点过于颠覆了。
此言一出。
原本沉默的下人们顿时哭喊起来。
“求王妃让奴才留下。”
“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奴才上有老下有小,离了王府,一家老小都要饿死啊!”
“……”
王府当差,月俸高不说,还不怎么累,王爷为人谦和,即便是做错了事,也不用担心掉脑袋。
现在一下子要把他们全都辞了,一时间,他们还真不知道去哪找这么好的工作。
况且,他们其中部分人的确是不得已站队,若是不巴结曹管家,他们早就被各种理由赶出府了,哪里还能待到现在?
顿时,小院里,尽是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许云姝揉了揉耳朵,轻飘飘抬手。
下人们皆是一顿,立马停住了哭喊。
培松见此,眉心一跳,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王妃就将这些人驯服的如此妥帖。
许云姝笑眯眯,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向台下众人:“你们想要留在王府也行,只要你们每个人,说出曹管家。”
许云姝指了指曹镜,又指向乌嬷嬷,“或者乌嬷嬷,亦或者王府内的下人中任意一人的,三件不符合王府府规的事,到培大人那去登记,就可以留下。”
此话一出,下人们面面相觑,随即争先恐后地举起手,似是想比其他人先一步告发,争取留下的机会。
许云姝扫了眼面如死灰的曹镜与乌嬷嬷,笑了笑。
“夏荷。”
夏荷立马上前,“奴婢在。”
“帮培大人一起登记。”
“是。”
解决了这些下人,也差不多到了快要入宫的时辰,许云姝起身,伸了个懒腰,低声对翠兰道:“你去朝云堂一趟,去跟爹爹说,找一名靠谱的管家。”
翠兰领命,应了声是,匆匆离去。
许云姝看了眼忙着登记的培松,漂亮的狐狸眸眯起。
今日之后,这王府后院,就都是她的人了。
舒服!
… …
换了身衣裳,许云姝就乘坐王府的马车,前往皇宫。
至于谢之竹……培松说他大早上就去普云寺了,说是还愿,至于这话真假,许云姝也懒得去追究,就希望他到时候回府,看到那么多生面孔,不要太惊讶就是。
这次,依旧是春兰姑姑在午门候着,不同的是,宫中的轿辇终于够用了。
“今日本是王妃娘娘新婚,不应麻烦娘娘到宫中的,只是前几日,太后身子受了惊,太医嘱咐说要静养。”
春兰姑姑快步跟在轿辇旁,开口道:“太后她老人家想着,晚见不如早见,今日见过王妃您后,之后也好安心休养。”
“太后身子不大好吗?”
许云姝疑惑,按理说,那日她们只是在清宫外,连院子都没进,这就受惊了?
春兰观察许云姝神情,见她对上次之事并无芥蒂,心下松了口气,“开春之后就不大好了,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吃药,却也不见好。”
想来应该是当年产下大皇子时,伤了身子,之后又经历了大皇子夭折,心神俱恸,这些年来,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不过这话,春兰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这样。”
许云姝初高中时看了不少宫斗剧,下意识就想歪了,听到这话,恍然点点头道。
轿辇在永寿宫门口停下。
春兰忙上前搀住许云姝,“王妃娘娘,今日曹太妃与司太妃都在,曹太妃…”春兰顿了顿,“曹太妃有一妹妹,对王爷颇为倾心,所以上次才…”
许云姝心下顿时明了,原来那次她跪那么久,里面还有曹太妃的撺掇。
走入屋内。
许云姝就闻到了空气中隐约夹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视线落在了靠在软榻上的,面容透着几分病色的太后身上。
而她对面,分坐着两人,正是司太妃与曹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