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安好。”
见他变脸如此之快,春兰强忍住抽搐的唇角,行礼问安。
春兰在宫中当差多年,自然有这个眼力见,识趣地看向许云姝:“王妃,老奴就送王妃到这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好,辛苦嬷嬷了。”许云姝颔首。
目送着春兰离开,许云姝这才看向柳向卿,“柳大人,邵大人呢?”
“他……”
柳向卿动了动唇,刚要说话,就听见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我在这呢。”
许云姝偏头,就见邵一尘从不远处匆匆走来,手中的象牙笏板遮挡在脸前,偷感很重。
须臾,邵一尘就走到了两人跟前,许云姝这才看清他笏板后的脸,嘴角裂开,眼角青紫,仔细看,就发现,他左边脸似乎还有些肿,瞧着伤口十分新鲜。
他一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邵大人,你这是?”柳向卿一愣,明明方才早朝时,邵一尘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嗐!没事没事,只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邵一尘摆了摆手,似乎不愿谈论这个话题,心里却暗暗把某人骂了千八百遍,他不就是昨夜顺走了一瓶酒么,犯得着吗?
柳向卿:……他要是没记错,邵大人,轻功还挺不错的。
“你找我可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邵一尘开口,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听到跟案子相关,柳向卿立马正色,哪里还有心思关心邵一尘的伤,偏头看向许云姝。
“是。”午门视野开阔,想来邵一尘远远就看到了她和春兰姑姑,邵一尘可是早就知道,春兰与琴六关系甚好。
许云姝取出方帕递给邵一尘,“可否尽快找到有如此刺绣技艺的绣娘?”
邵一尘翻看了眼,交给柳向卿,闻言点了点头。
“可以,我若没记错,柳小姐似乎绣工十分了得?”后一句,是对柳向卿说的。
柳向卿愣了下,点点头,“小妹绣工的确可以说是天下无二,比她的诗词还要精湛。”
邵一尘:……
“……”许云姝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柳向思可是北朝国有名的才女,他这么类比,真不怕被打吗?
“怎么了?你们都这么看我做什么?”柳向卿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道:“许…王妃,需要几日?绣什么图案?”
柳向卿不傻,许云姝这般问,定是有了些想法。
“最好能尽快,在帕子的右下角,绣一副鸳鸯戏水图,背面则绣上‘赵德全’这三个字。”
“赵德全?”
柳向卿疑惑,“这跟赵公公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一旁捂着脸的邵一尘当即反应过来:“你是怀疑,与琴六对食的太监,是赵德全?”
在资料中,琴六与太监对食,只能算做是捕风捉影的谣言,看来许云姝定是问出了什么。
“是。”
许云姝也没瞒着,将方才与春兰的对话简述了一遍。
“的确有可能。”邵一尘摸了摸下巴,看向笑盈盈的许云姝,“你是不是有计划了?”
许云姝唇角笑意深了几分,露出抹小狐狸般的笑,“的确有了一个,还是邵大人给的灵感。”
她把内心想法说与两人听。
“装鬼吓人?万一赵公公是冤枉的……”柳向卿皱眉,他觉得,办案应该讲究公平公正,没有证据,就凭一个简单的猜想,就去装鬼吓人,若是把人吓坏了可怎么得了?
“不过这事…”许云姝顿了顿,当没听到柳向卿的反对,径直看向邵一尘,“宫中是否还留有琴六姑姑的画像?”
柳向卿:……
“入宫时,宫人都会在监籍局留档,其中包括籍文和画像。监籍局每两年都会清点一遍,出宫后的、还活着的宫人,会留档六年,而死亡的…只会保存两年。”
邵一尘与许云姝十分默契地对视了眼,话语一顿,偏头看向柳向卿,“监籍局一般什么日子处理文档?”
“十月二十二…坏了!”
柳向卿立马脸色大变,将方帕塞入怀中,丢下一句,“王妃,我会尽快让小妹把帕子绣好。”
说罢,就抢过一旁侍卫牵着的马,骑马往监籍局的方向奔去。
风风火火的。
“他就这样,习惯就好。”邵一尘耸了耸肩,与许云姝并肩走出午门。
邵一尘刚登上司查院的马车,就感觉到马车动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许云姝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
邵一尘看了眼一旁王府的马车,“王妃不回王府吗?”
“哦,不着急。”
许云姝先一步坐下,比他这个北镇抚司,更像这马车主人,她抬手敲了敲车壁,“可以走了。”话落,马车就缓慢动了起来。
邵一尘:……
他坐在许云姝对面,见许云姝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司查院的眼睛遍布整个京城,昨夜瑞安王睡书房的事,他自然也知晓了,见许云姝这模样,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劝慰。
许云姝缓缓睁开眸,就看到了邵一尘这一副便秘似的模样,疑惑:“你怎么了?”
“你昨日…”邵一尘还是问出了口,“还好吧?”
“挺好的啊。”除了没睡好之外,其他都还挺好的。
邵一尘视线划过许云姝眼下的乌青,想着,许云姝也是要面子的,干脆换了话题,“对了,陛下今日早朝下旨,让王爷陪王妃回门后,就去封州。”
虽说封州之事拖不得,可邵一尘总觉得,这旨意里,多少藏着些私人恩怨。
哪有成婚三日,就把人给支走的?
“封州?”许云姝一愣,点点头,“那的确要早点去。”若非这桩婚事,怕是谢之竹早就在路上了吧。
“你不伤心吗?”
邵一尘有些意外,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丈夫却要出门,作为妻子,多少都会有点失落吧。
“为何伤心?”她高兴还来不及,最好今日就出发,回门日她一个人回去,也乐得自在。
不过这些话,许云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了,多少有些不太好,看了眼邵一尘略带惊讶的表情,想了想,取出方帕,擦了擦不太湿润的眼角,垂眸。
“哦,还是有点的。”
邵一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