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姝来到厅堂时,就见柳向卿正与许大山相谈甚欢。
“许…王妃娘娘。”
柳向卿起身,对许云姝行了一礼。
“那个,小姝儿啊,爹还有事,你们聊。”许大山识趣地离开。
见许大山离开,柳向卿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帕,递给许云姝,“王妃,你看看,像不像?”
帕子很新,用的是与春兰姑姑那块帕子相同的蜀锦布料,两只鸳鸯戏水,栩栩如生,翻到背面,赫然是‘赵德全’的名字,丝毫看不出拼接的痕迹。
许云姝惊喜,“不是说三日吗?怎么还提前了?”
“小妹听说与案子有关,觉得耽误不得,与那些绣娘们一夜没睡,赶了出来。”
“辛苦她们了。”
许云姝想了想,觉得等会去司查院,应该问邵一尘要些奖赏给柳小姐和那些绣娘们送过去。
邵一尘白嫖之心昭然若揭,柳向卿…这几次接触下来,许云姝觉得他就是个‘案子脑’和‘邵一尘脑’。
恐怕,此时柳向卿心里都在想着,能为案子出力,是柳小姐和绣娘们的荣幸呢。
“不辛苦,若是能凭这块帕子找到凶手,也算是小妹之幸。”
果然…
许云姝看了眼一脸正色的柳向卿,抬手扶额,幸好这不是她哥。
“不过,这帕子瞧着太新了,还是要简单处理一下,让它看起来旧一点。”
“旧一点?”
“嗯,邵大人应该有法子。”许云姝收好手帕,“柳大人,刚好,我们一起去司查院吧。”
柳向卿原本就是想去司查院,顺便路过了许府,想着昨日许云姝回门,今日定还在许府,就先来找她。
两人一并往门外走去,就见夏荷匆忙赶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烫金描摹的帖子。
“小姐,这是方才宫里的人送来的。”
“宫里?”
许云姝脚步一顿,疑惑接过,一目十行,“荣和公主邀请我入宫参加两日后的赏菊大会?”
“荣和公主?”
听到这名,柳向卿面色有异。
“怎么了?”许云姝将帖子递还给夏荷,疑惑问道,她只知道,这荣和公主是曹太妃之女,且是北朝国目前唯一的公主,才有了‘荣和’这个封号。
这个赏菊大会,许云姝之前也听说过,似是每年都会举行,也算是宫里的老传统了。
她前些日子成了婚,成了瑞安王妃,荣和公主送请帖来,也正常。
“咳…”
柳向卿握拳在唇边轻咳了声,语调带着几分尴尬,“荣和公主生下时并不足月,因此自小被宠爱着,性子…”他顿了顿,“倒是与表妹颇有几分相似。”
他这个表妹,许云姝自然知道是谁,她明白了,这荣和公主,也是个性子嚣张的。
许云姝已经不太记得,原书里有没有这一段剧情了,但隐隐觉得,这赏菊大会…听着挺像鸿门宴的。
尤其是曹太妃对她本就不满。
“多谢柳大人提醒,我会注意的。”许云姝笑了笑。
原书剧情的影响似乎还在,即便她这次不去,还会有下次。
那还不如见招拆招,她现在手里的筹码,可比书中原主多了不知道多少。
… …
两人来到司查院时。
邵一尘正好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拎着一酒壶,那酒壶样式精致,就连盖子上都镶嵌了一圈红红绿绿的宝石。
他板着脸,嘴角、眼角的淤青还没消,耷拉着眼皮子,见谁都是一副被欠了八百万两银子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
就他这模样,路过的狗都要绕开走,更别说司查院的其他人了,就连愣头青柳向卿,也难得不说话,甚至还往许云姝身后藏了藏。
许云姝这一开口,众人皆向她投来钦佩的目光。
邵一尘转身盯着她,开口:“你知道,给一颗红枣,打一棒槌这句话吗?”
“嗯…怎么了?”
许云姝从邵一尘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幽怨。
邵一尘抬手,晃了晃酒壶。
“枣。”
又指了指自个儿脸上的伤,“棒槌。”
“要是再劝,老子就是狗!”邵一尘不知想到了什么,恶狠狠道,又猛地看向许云姝,“你生平是不是最讨厌被人欺骗?”
许云姝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就听见邵一尘的磨牙声,“你一定是,记住!若是以后你发现有谁骗了你,虐死他!”
许云姝:……
她觉得,邵一尘大概是受什么刺激了,脑子都不好了。
从怀中取出方帕,转移他的注意力。
“别虐不虐了,你以为你在写画本吗?你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邵一尘看到帕子,冷静了,接过,翻看了下。
“走吧,进屋说。”
许云姝将做旧的想法说与邵一尘,他点点头,“的确要处理一下,赵德全可是只老狐狸,这事简单,用药水泡一泡就好了。”
说罢,他抬起手,拍了拍。
一道黑影就凭空出现。
“十一,陛下的潜龙卫之一,擅伪装。”
“潜龙卫?!”
柳向卿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度,两眼放光地看向黑影,“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潜龙卫竟然都被大人您向陛下要来了?”
邵一尘看了眼同样好奇看向十一的许云姝,啧了声,“我?我才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见柳向卿还要追问,邵一尘抬手打断,“不过,这不重要。”
他看向院外,眸子微眯。
“现如今,万事俱备,凶手到底是不是赵德全,他背后又到底藏着谁,等等就知晓了。”
“等什么?”柳向卿下意识接话。
邵一尘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自然是,等天黑了。”
… …
入夜。
禁宫已完全进入宵禁,一片寂静。
树影重重,倒映在蔬苑局的红墙青瓦上,张牙舞爪的。
后院正房内。
赵德全换上了中衣,平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
一道黑影从窗棂掠过,紧接着,袅袅白烟透过一根细长的竹筒在屋内飘散。
药量正好,会让人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红墙外,一列禁卫军走过,不多时,幽怨又凄厉的歌声突然响起。
耳畔,浮现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声音。
幽幽的。
她说。
“赵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