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城里的工作对学历也都有要求,学历越高,机会越多,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去干苦力都不一定有人要。
就说说自家的事,他自己就是因为读了书,会算账,才能当得了会计,不用下地干活就能拿公分。
宋大伯宋立国也是因为识字才能打败队里那么多竞争者,得到记分员的职位,这都是肉眼可见的读书的好处。
即使村里人都说上学没用,女孩子上学更是乱花钱,他依旧把家里的孩子都送去上学。
男孩读书以后可以到城里找工作,至于女孩,他也不认为女孩读书没用,大队长家的宋静兰不是初中毕业哪能那么容易被城里人相中,婆家给她找了个供销社的工作,让她吃起了公粮。
因为她和娘家关系好,不说三天两头往娘家拿东西,可每次过年总能带回一堆的礼品,娘家的弟弟也沾了她的光,有了个临时工的工作。
直到现在,高考取消,城里的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得下乡种地,牛棚里也有陆续被下放的教授,大家更是觉得读书有害无利。
成绩好不如娶得好、嫁得好,眼前的实惠才是真正的实惠,宋敬华也依旧不认为读书是没用的事,照样把小辈送去上学,严格要求他们的成绩。
宋仙月就是个学渣,不喜欢上学,在她心里,她是宋爷爷的压迫之下不得不去学校。
她成绩不好,小学低年级到高年级是要考试的,考不过就得留级,五年的小学被她读成了八年,直到前两年才艰难地从小学毕业。
至于要上初中也是要考试的,宋爷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利诱也利诱了,她是怎么考也考不上了,他再是恨铁不成钢也没有了办法。
“现在成绩好不好都是一样的,都找不到工作。我几乎把我们县的厂都找遍了,一个招工信息都没有看到,去厂里找专门负责的人问,他们也是爱答不理的。
我呢,不仅要递烟,还得小心陪着笑脸,这段日子我是一分钱没攒下来,哗哗往外掏钱,全用来买烟了。哎!可把我心疼的呀!”
宋芑吐槽道,她是真的心疼,一包大前门4毛钱,一人递个三四根,消耗的飞快,她买的十几包花了大钱,却像流水一样从手里溜走,一个响都没听见。
“那也太可惜了!这么多钱能买多少吃得了呀!我也替你心疼,芑堂姐。”宋仙月不愧是吃货,关注点异于常人,心疼起了钱的事。
“这也是咱们家没有门路,哎!”
宋仙巧倒是很理解宋芑复杂的心情,她和大队长的女儿宋静兰一样是初中毕业,可宋静兰凭着婆家的势力在城里找到了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她却只能在乡下种地,她心里有落差感是很正常的。
“别想这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准我踩了狗屎运,突然哪天找到工作了呢!
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相亲,相亲也不行的话我就下乡,有了家里的帮助,我自己也努力干活,总不至于饿死在乡下,是吧!
说到干活,我还从来没干过呢!你们要不先教我干干农活,让我体验一下?”
宋芑开起玩笑,想让有些沉重的气氛轻松起来。她自然没有下乡的打算,只不过说说罢了。
她最坏的打算不过是结婚,嫁个城里人。最好离家近一些,有什么事,爸妈总能帮的上忙。
虽然盲婚哑嫁不咋滴,但总比下乡来的好。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受不了下乡的苦。如果真的下了乡,是逃不过找个对象,帮自己分担农活的结果的。
既然最后都要嫁人,都是盲婚哑嫁,折腾来折腾去为的啥?白忙活一场。
“干什么农活啊!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小芑,你可别这么想不开啊!”
宋仙月俩人还没回话,清润纯正的声音传进了宋芑的耳朵,像是夏夜的微风,又像海上翻滚的浪花,随性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
紧接着,一道身影浮现在宋芑眼前,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身高将近一米八,是这个年代出了名的大高个,白皙的皮肤,清亮的眼睛,高挺俊美的鼻子,恰到好处的嘴巴。
好一个清秀小帅哥!
“二哥,你怎么来了?干活又偷偷溜回来了?”小白菜已经炒好了,宋仙月把盆放到灶台上,一边用眼睛示意宋仙巧盛菜,一边问道。
宋芑也认出了这个出现在厨房的清秀男生正是刚才被宋奶奶揪着耳朵才不得不去上工的二堂哥宋河。
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堂哥长得这么好看呢?
不过这还没到下工的时间呢,他就溜回来了,仙月的一个“又”字说明他不是第一回这么做了,可见他真的是偷奸耍滑的一把好手啊!
所以说,有的人啊!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实际上却是个懒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叫又偷偷溜回来呢?我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走回来的。其他人想走都走不了呢!”
宋河不满道:“干一天活才赚几个公分,累死累活的,我又不傻!”
“那你的意思是爹和娘都是傻了喽!”宋仙月笑道,“我要告诉爹娘,你心里是这么想他们的。”
“不行,你可不许跟他们说。”宋河假意威胁,“你要是说了,以后我带回来的东西你就别想着吃了。”
宋河他不上工的时候偶尔会去山上打野食,极少数运气好的时候能抓到只野鸡野兔什么的,他都会在山上烤熟,带一些回来分给爹娘和妹妹吃。
当然,他知道宋仙月并不会跟宋大伯他们说的,只是跟他开玩笑罢了,因此他用吃食来“威胁”这个小吃货。
“你要让我不告诉爹娘他们也不是不行,除非......”宋仙月一边说着,一边做起了另一道菜,中途用手拍一下宋河的背,“除非......你贿赂贿赂我,过几天带我去供销社买糖吃。”
“什么,还要贿赂!那些野鸡和野鸡蛋什么的白吃了是吧?”
宋河装作吃惊的样子,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最后再用手一点宋仙月的脑袋,“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二哥,你话可别说的这么死,小心被打脸。”
……
两人拌着嘴打闹着,气氛十分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