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周营长说的,被抓回来的果然是一个女人。
瘦瘦弱弱,弱不禁风。
一身衣服又脏又破,脸上也全是灰,头发乱七八糟。
叫人一看,就像是城中的流浪汉一样。
但是一个流浪汉绝对不可能偷偷爬上一辆汽车,挂在底盘上,一路从城里到城外。
这臂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白嘉月就做不到,就算是朗嘉誉之类,也是很费劲的。
女人被拉扯过来推到了众人面前。
周营长在沈淮这里丢了面子,虽然沈淮没有说他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沈淮是不会帮他保密的,一定会和上级说起。
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但这件事对他一定有影响,所以他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的郁闷。
周营长抬手粗鲁的捏起女人的下巴:“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混进我的车里。”
那人一脸的泥污,看不清长相,她拼命的摇头做手势,口中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来。
周营长迟疑了一下:“你不会说话?”
女人连连点头。
“能听得见吗?”
女人点头。
周营长犯了难。
能听见,不能说话,就不好沟通。
周营长又问:“会写字吗?”
女人摇头摆手。
这个年代能读书写字的人是很少的,如果女人只是一个流浪汉,确实没有学习的机会。
女人哇啦啦的做着手势,可惜谁也看不懂。
白嘉月上上下下的打量女人,说:“要不然给他洗个脸吧,她脸上都是泥,也看不清长相。”
周营长当下就叫人打了一盆水过来,让女人洗脸。
女人听得懂他们的话,也不抗拒洗脸。
在将两盆水洗成泥水之后,脸总算洗干净了。
但是这张脸叫人一看吓了一跳,还不如不洗干净。
女人的脸上,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有些地方密集一点,有些地方疏散一点。
这些伤疤都是成年的旧伤疤,布满了整张脸,以至于遮挡了原来的容貌。就算是洗干净了,脸上的泥污,也看不清这个人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
在昏暗的夜里,这张脸就像是鬼魅一样。
周围的士兵有胆子小的都不敢看的太仔细。
幸亏他们人多还有枪,如果是一个人晚上在山里碰见这样一张脸,估计能当场吓昏过去。
女人洗完脸之后,怯生生地看向众人。
当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的时候,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难怪刚才大家就觉得女人,脸上的污泥不像是不小心粘到的。
街上的流浪汉就算是一年半载不洗澡,脸上也没有那么多泥。
她脸上的泥应该是为了遮挡脸上的伤疤,自己刻意粘上去的。
被人说脏成什么鬼样,不是件好事儿。但总比被人说长得像鬼一样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女人是个可怜人。
周营长一时犯了难。
“三少,要不然……”
他起了杀心。
从城里一路扒着车混进军营,这人是肯定不简单。
但是她在军营中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在以为车边无人的时候打算逃跑。
也就是说她的目的并不是对周营长的队伍做什么,而是借着周营长的车,出城。
处理这种人的办法就弹性很大了。
投入军营是死罪,把她杀了,她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严刑拷打之后再杀也不冤枉。
如果只是一个和军营无关的可怜人,放了也不是不行。
杀还是放,就在周营长的一念之间。
如果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盘问一番之后就会放了。
但现在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不想给沈淮留下残暴嗜杀的印象,但是也绝对不能让沈淮觉得自己管理松散,周营长在两者之间权衡了一下,安全第一。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等一下。”白嘉月说:“我想看看她的背。”
女人有些愕然,抬眼看白嘉月。
白嘉月说:“我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疤”
几人立刻明白了白嘉月的意思。
朗嘉誉上前两步,就打算去扒拉女人的衣服。
这一下女人就不愿意了,连连往后退,两手挡在胸前。
就算相貌再难看,也还是个女子,而且是个年轻女子。
女人脸上被毁容了看不出什么,但是从身材神态上看,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白嘉月连忙上去拽住朗嘉誉:“小朗哥小朗哥,也温柔点。好歹也是个女孩子。”
军营里就她一个姑娘,其他都是大男人,你在这大庭广众扒人衣服,怎么想的?邢子墨就算是个黑社会,也没有这么粗鲁的时候。
朗嘉誉很抱歉。
“你跟我来吧。”白嘉月说:“我看看。”
但是沈淮不同意。
“不行。”沈淮说:“她要是有问题,你打不过她。”
从城里扒车出城,这人绝对是个厉害角色,现在表现的这么软弱,很有可能是扮猪吃老虎。
不过这个很简单。
周营长叫人过来,将女人五花大绑住。
这下就好了。
朗嘉誉将人拽进了帐篷里,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女人没有可能挣脱开,这才放心的转过了身去。
要是没有白嘉月在,他们可能不太在意这个。
从就黑暗的地方爬上来,有一些和人相关的尊严和礼节,他们确实不太在意。不仅仅是不在意别人的,也不在意自己的。
但是有白嘉月在,就得在意。
白嘉月说:“你别怕,我就看看。”
女人紧张的睁大眼睛看着她。
但是白嘉月也是女孩子,她要看,没有拒绝的理由。
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白嘉月上手一撕,就撕开了一条口子。
她的背暴露在空气中。
女人的背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
白嘉月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在盛青背上那个蝴蝶伤痕的地方,也看到了一处伤痕。
虽然那伤痕不是蝴蝶的形状,但是位置相同。
白嘉月轻轻碰了一下,女人抖了一下。
“这伤,看着很熟悉啊。”白嘉月说:“乔栀妤,是不是你?”
她一把抓起女人的手。
这手,比普通老百姓的手可嫩不少,但是指腹处,有老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