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倦仍是不解:“我们想了一路也没想到她是什么目的,也不知她为什么而来。你是没看到她对叶溪有多关心,起初因为叶溪替我挡住飞镖所以受伤的事还看我特不顺眼,后来不知怎么又好些了。”
祁照眠忍不住笑,她侧目瞧着林山倦口若悬河地说起路上的趣事,眉眼愈发温婉。
真好,还是这个人真真切切陪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好过些。
若是她此生永远都能陪在我身边,下一辈子也能找到我就好了。
“……她又不害叶溪,也不打听我俩带回来的账本,真看不出她是谁的人,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接近叶溪。”
林山倦说完,还想起那个见过一次的何晴:“那真正的何晴呢?”
祁照眠跟着她进和阳殿,关上门才问:“那你觉得,她为什么对小溪好?”
林山倦一顿,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我感觉……她好像喜欢叶溪。就是她看叶溪的眼神,还有平时的态度,真的很像喜欢。”
尤其是有了自己做对比,那简直要对这个猜测深信不疑了。
祁照眠愉悦地扬眉,对她的猜测表示肯定,也将柳河曾经来找自己事告知。
“……那时她说来看故友,又对小溪颇为在意,所以我想,她对小溪应是有情的。”
言罢,她讲了个基于这段时间调查下来,所拼凑出的故事。
南蛮皇室勾心斗角,为争皇权,后宫王妃明争暗斗不休,致使南蛮王虽然王妃众多,但子嗣却少得可怜。
且南蛮皇室虽然看上去一派和谐,实则暗流汹涌。南蛮王并未掌握全部的皇权,更大一部分还是分散在其他贵族手中的,才形成了一个互相制约,又互相提防的局面。
为了保证自己的子嗣能够留存,南蛮王想了一个又一个计策,现在的大王子能长这么大属实不易。
这一双公主出生之后,南蛮王为了能最少保下一个,只对外宣称有一个公主降世,而将另一个公主藏在暗室之中悉心培养。
这两个孩子,就是柳桃和柳河。
柳桃是摆在明面上的尖刀,而柳河,就是藏在袖中,等敌人靠近时就刺死敌人的暗箭。
两人模样几乎一模一样,偶有细微差别也无人在意,因此柳桃应付不来的叶溪就只好交给柳河。
正如柳桃在与叶朗日久天长的对战中对叶朗生情,柳河也对那个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郡主念念不忘。
后来柳桃如愿嫁给叶朗,而柳河,从柳桃出嫁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再也不能出现在南蛮人的视线中。
她是柳桃的影子,而不是柳河,所以她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只能在暗室之中用兵策和练武填满自己所有时日。
后来柳桃给南蛮王传信,列举叶朗的负心薄幸,思念家乡,求姐姐能暂时替自己住在将军府,让她回去看看父兄。
所以柳河才跟着进城的南蛮商队混入京城,然后和早就准备好的柳桃交换身份。
她之所以答应下来,除了不能拒绝之外,大概也是因为很想见见叶溪。
这个故事略有一点悲情色彩,因为柳河是不能公诸于世的,所以或许某一天醒来,柳河就已经离开了,在将军府的,又是柳桃。
柳河的爱即便再深也无法言说,对于世人来说,她是柳桃,她是叶溪的嫂嫂,她永远不能对叶溪有非分之想。
可对于她自己呢?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会在她心里盘桓过一年又一年,无法割舍,也要割舍。
或许她也曾在暗室之中仰望明月,也或许她目送柳桃笑逐颜开嫁给心上人的时候,也是万分羡慕的。
更或许,她根本没有机会目睹柳桃出嫁,若没有这次机会,恐怕她再也无法见到叶溪了。
可她性格之中又有执拗的部分,她愿意追寻自己的心间明月,不然不会千里迢迢,冒着风险来交换。
也不会故意在叶溪面前露出那么多破绽。
她生性谨慎,瞒得过世人,又怎可能瞒不住叶溪?
怎可能故意在她面前换衣服,留足叶溪偷看时间,让她看清背上的刺青。
也不会故意暴露自己的厨艺,不会处处都表现的蹩脚。
更不会明知和柳桃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瞳孔的颜色,还日日都那么认真地注视叶溪。
她不是暴露,而是她很想让叶溪知道,她不是柳桃。
她希望叶溪能把她当成另一个人对待。
这样的话叶溪或许会记得她,或许会因为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再也见不到而四处打听。
尽管这个可能性很渺茫,可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
冷漠的人有共同的特性——越是冷漠,温情越少,越只能专注一个人。
或许她与叶溪的交集并不深,可叶溪对她来说,是她短暂生命里最惊鸿一瞥的存在。
暗室之中或许只有乏味孤寂,那么鲜活的叶溪,足以成为她闲暇之余反复想起的彩色。
林山倦久久不语,好半晌才问:“那我要不要告诉叶溪?最起码……告诉她的身世,和她的名字。”
祁照眠摇摇头:“我们是局外人,自然觉得能成全一段姻缘不错。但叶溪是局中人,她或许并不需要柳河的情。知道这些如果对她来说是负担,也伤害了柳河。”
不得不说,在揣摩人心这方面,祁照眠的心思要比她细腻太多。林山倦只好认同,只是忍不住感慨。
“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离开靖国了。怪可惜的,她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祁照眠也有同感:“若想知道,也可多盯着些南蛮车队,柳桃总要回来的。”
小溪,你什么时候才会看清她的心意呢?
看清之后,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