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倦三人快马加鞭,日暮便已抵达松云山。
松云山上一片昏黑,远远看去,不过山脚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想必正是常震明一家人的居所。
三人悄声无息潜入村中,四下漆黑之时,她们也恰好抵达小村。
说是小村,不过是几个零星的房子散落在山岗上。几人无法确定常震明一家在哪个房子里,就只好采取笨法子一个一个地查看。
这一看却更看出不对劲之处,这些屋子并不像普通农家的格局,光线昏暗,林山倦只能看清正中央一张大桌,周围摆着几个椅子,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比起农家小院,倒是更像一间会议室的格局。
会议室?
她小心翼翼推开窗户,在缝隙之中瞧见一个正仰躺在一排椅子上打鼾的男人。
这样的屋子为什么有人守着?
她虽然好奇,却并未进入。毕竟这次的任务是要杀常震明,不该节外生枝。
林山倦落下窗户去找叶溪柳河会合,叶溪已经找到常震明一家的屋子,三人交换眼神之后朝那边靠拢。
常震明大概已经得了消息,此刻灯光早早熄灭,屋内还守着几个汉子,手握大刀站在榻前守着,个个目光如电。
众人都以为常震明失去爵位,已经带着一家人告老还乡,纪士寒的臂膀算是断得彻底。
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常震明不但还活着,并且小屋外表看着寒酸,内里实则绫罗绸缎遍布,看上去他这日子过得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好。
床帐之内传来常震明夫人的低语:
“这几人就这么日日守着,要守到什么时候去?”
常震明不耐地叹气:“我也不想这样,那林山倦好似饿狼一般盯上我们,并且还拿了账本,现在就想把我抓去细细审问呢,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半点闪失都不能有。”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难不成她一天不来,我们就一直这样?”
“哎呀睡吧睡吧,命不重要?别说那么多了!”
“嗯……”
细碎的交谈声逐渐平息,夜色渐深,极至黎明将至时,屋内守着的大汉也昏昏欲睡,他们绷着精神守了一夜,此刻精神耗尽,难免困乏。
门扉的缝隙忽地探进一把锐利的匕首,匕首割在门闩上,慢慢将其挑开,而后三个人的身形闪身进来。
叶溪刻意往角落投了一颗石子,三人迅速隐藏,果然,下一秒就有一汉子推开门出来查看。
林山倦早有准备,利刃倏地割破男人的喉管,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已经失去反抗之力。
“什么人?”里头的人问。
林山倦撑着这具尸体不让他倒下,借此吸引其他人。
马上又有一人靠近,才拍一下他的肩膀,尸体便“扑通”倒地。
他顿觉不妙,意欲抽出钢刀,被林山倦一脚踢中刀鞘,刀也难拔。他下意识想喊出声,林山倦早有预料,一手捂住男人的嘴,两腿攀住男人的腰,匕首在手中旋转,反握在掌心之中,狠狠刺入男人的喉结。
这样的响动引起其余人的警觉,只可惜叶溪和柳河已经顺势进入屋中,黑夜之中她们准备良久,护卫们仓促应战自然稍显慌乱。
两人如虎入狼群,刀光一闪的空隙,便已经将一人封喉。
柳河的长枪在如此狭小的屋中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限制,她深知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因此长枪毫不犹豫扎向床榻。
“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常震明的夫人被吓醒,下意识尖叫,只可惜尖叫才抵达喉咙便被长枪贯穿心口。
柳河握住枪身挑开床帘,确定两人已经彻底断气无疑,才低喝一声:“走!”
三人的目的本就只是常震明而已,现在常震明已死,径直撤离。
“快追!”
身后隐隐有追兵呐喊靠近,林山倦张弓搭箭径直射穿那个跑在最前的男子。
她的余光注意到自己一开始探查的那间屋子开了门,里头跑出两个神色慌张的男子,他们的身后,分明露出一张地图模样的东西。
“快走!”叶溪轻呵。
林山倦收回视线,一夹马肚,三人踩着黎明的晨晖径直回京。
身上的夜行衣已经被鲜血染透,几人边跑边脱扔在路边,故意将证据留下,让纪士寒知道是她们所为。
这下常震明真的死了,纪士寒又被逼得后退一步,等他被逼入穷巷,也就是他的反扑之时。
而胜负,也就在那时必见分晓!
当天日落,三人总算回京,各自道别之后,林山倦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公主府。
这一来一回地奔波,导致此刻她眼睛都睁不开,只想赶紧钻进被窝里睡几十个小时。但她走时也没和祁照眠告个别,这会儿她一定很担心,所以还是先去见她才是要紧。
书房里,祁照眠仍在望着夕阳出神,眼前的景象越是残阳如血,她越是担忧得紧。
林山倦此去足够隐秘,她无法获知任何消息,关于松云山的消息更是最快也要今夜晚间才能得知,故而此刻坐立难安。
月留 守在外头,远远便看见守在门口的下人跑来,身后还跟着林山倦。
“那是……”月留眼前一亮,“驸马!”
林山倦老远朝她招手以作回应,月留彻底放下心来,转身正要敲门告知祁照眠,便见门被倏地拉开,祁照眠出现在门口。
她的目光急切且委屈,越过月留的肩膀看见懒洋洋走来的林山倦,这一刻,相思和担忧铺天盖地,她的唇角微抿,听见月留说:
“殿下,驸马回来了,您可不必担心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因为祁照眠已经等不到林山倦慢吞吞走到她面前来,她迫不及待。
美人俊若谪仙,提着红金相间的裙摆翩跹而来。
虽然她充满急切,但她迈出的每一步都胜过京城最好的舞姬所舞动的灵动之姿,如此优雅,如浑然天成的温柔精灵,更如迷失在花海中的蝶翩然拂来。
镶着金线的红色衣摆掠过地面,带过一路芳香,正如她楚楚可怜的情态,叫人见之难忘。
美人尽知怜,微蹙的眉,纁红的眼,顾盼生辉间便让人心神为之牵动。
她的眼尾微红,眼中的委屈即将洒落一地,她的眼中只有不远处朝她伸展双臂的林山倦是清楚的,她咬着唇角越跑越快,直到把自己整个人都摔进林山倦怀中。
她的不安和担忧,才总算彻底有处可栖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