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心里懊恼,戴了面具吓到她,不戴面具会被当成采花贼,少将军的脸不要了吗?何况他执行密令任务又不能暴露身份!
“呜呜……”
压抑着委屈的哭声在安静的屋里尤其响亮,梁翊辰慌了,条件反射地伸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肌肤的触碰让小姑娘瞪大了眼,厌恶地偏头躲开了。
“别哭了。听到没。”蒙面男子狠声道,抽回匕首插入靴侧,动作干净利索。
“你今晚是来杀我的吗?”清儿撑起身看着他的背影问。
“呵,本……啊……想杀你早就杀你了,何必等到今日。”
呵的意思是: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是爷不屑捏死只蚂蚁。
清儿忍不住大吼,“那你到底想干嘛?!把我扔到这里又不见人影!我让玉竹典当的珠宝第二天都原封不动的回到妆台上,想必也是你干的了?”
谁想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呢?万一哪天,这蒙面男子心情不好拿她开刀,那时岂不晚了?
“是啊,本……本来就是在告诉你,你跑不了,也别想着跑。”
“明天就跑给你看。”
“……”
“我说过,在这里做好你的大小姐是最安全的,杀手仍在逍遥法外,你说,他知道你还活着会不会杀你呢?”
小姑娘哆嗦了一下:“那怎么办?”
“怎么办?嫁给我。”
“……”
他太清楚清儿的弱点了,果然小姑娘抄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夜闯女子闺房,于礼不合呢!恩公请便。”清儿扭过头下了逐客令。
哈哈哈!男子笑得肆意。
“我闯进我未婚妻的闺房有何不妥?小姑娘你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肯从了我?”男子竟有了小小的期待。
四目相对,屋内昏暗,她只看到了他莹亮的眼里有抹戏谑的笑意。
小姑娘腼腆地眨了眨眼,答非所问:“凭什么告诉你?”
男人抿唇一笑,“呵,看来是有心上人了。”
“我可不能是你的未婚妻,你我都也没换过婚书,不作数的!”
意思是,你死了这条心吧。
男人大悦,忍不住俯身凑近了她,清儿慌得退缩,背抵在了床头无处可逃。
“你!你别过来!你可骗不了我!你根本没有信物证明你是我未婚夫!”
林清瑶说这些是理直气壮的!她怎知自己前世与哪家郎君有过婚约?即便有,她也可以借着家道中落而不从!问他要信物也许能诈出他的身份呢?
梁翊辰当然没有婚书!天快亮了,他不能再久留。轻点了她的睡穴,完事。
“真想每晚都能拥你入眠,看着你睡着。”梁翊辰喃喃低语。
回应他的只有轻弱的呼吸声,小姑娘哪知他此刻的复杂心情。
给清儿盖好被子,抹开她脸上散乱的发丝,露出的唇瓣恰巧轻抿一下似在诱惑他。
心跳在安静的夜尤其猛烈,他摘掉面具,薄唇凑近了她的脸,忽然脖颈中闪出一抹耀眼的青光。
梁翊辰愣住,满脸惊诧。他默默把青珠藏进她的衣襟,此珠并非俗物!这难道就是密令任务真正的用意吗?不然怎会派他连夜去救一个传闻中的傻女?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翻窗离开。
衣袍翻飞,梁翊辰飘然落在西厢房的瓦顶上,他双膝盘坐仰望星空,夜风的凉气沁入心脾缓解了他体内的燥热,神清气定了不少。
他就这样守在她的屋顶上,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破晓之光从云层中倾洒而下,旭日东升渐渐展露,一阵劲风扫过,梁翊辰不见了。
……
一连几天,少将军依旧每晚去听音阁。只是站在灯火照不到的阴影里,静静望着纱帐后的身影。
琴声空灵,宛如流水悠悠。也许是春雨助了兴致这晚清儿竟多弹了一曲,拖住了梁翊辰离开的步子。
“铮”的一声琴弦闷响,余音戛然而止。
梁翊辰顿觉不妙轻功奔去,却见纱帐中的身影一歪,传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他心下一紧,匕首划破珠帘如漫天花雨。
小姑娘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瞬间洇散出朵朵红莲,挣扎着就要扑倒琴上。
梁翊辰瞳孔收缩如针,飞快揽过她时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清儿别怕……忍一忍,大夫……”
染血的手死死抓住梁翊辰的衣襟却睁不开眼,唇瓣动了动,无力地唤了句:“翊……疼。”
这个疼字像针扎进了梁翊辰心里,他打横抱起小姑娘就走,怀里的人儿轻得像片羽毛,手臂忽然轻轻垂下,人似死了一般。
他脚步僵住,忽然一阵心慌。
一把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半晌,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他松了口气,满眼杀意:若是被我查出来,我定让那人生不如死!
出了纱帐,一道狠厉的召唤令在阁内回荡:“黑鹭!封楼!今晚在悦华楼的人一个也不许走!挨个儿的查!”
悦华楼顿时陷入一片慌乱。
他越走越快,足尖跃起,竟在听音阁里施展起轻功。
……
窗外的紫藤花被雨水拍打得晃动,悄无声息地落下几片花瓣。
少将军的私人厢房里,侍女们忙得团团转。
梁翊辰守在床侧,看着小姑娘染血的衣衫被换掉,他拂开清儿散乱的发丝,扯掉面纱抹去脸颊的血迹。
看着她皮开肉绽的指尖还在渗血,梁翊辰眼中闪现一丝狠厉,是什么人在琴台动了手脚?是冲着清儿来的吗?
不多时,张老大夫紧跟着侍女小梅跑了进来。
多年的行医经验让张老大夫没有多问一句,熟练地检查林清瑶指尖的伤口,又看了看纱布上残留的血迹,脸色逐渐凝重。
翻开药箱,拈起一枚金针往百会穴刺了下去。梁翊辰怔怔地站在旁边,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老大夫拔出带血的金针放入碗水,一滴血没入水中,并无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