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母体倾覆下来的时候,钟杳微微扬起了头颅,被一片洁白晃了眼。
他想,这个软软的母体,跟沈裕家的被子相比,哪一个更软?
“闪开——”
自他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便是漫天的金光,“噌”地一下,满屋炸开。
母体挪动着的身体一滞,纯白的软皮外面散发出点点金光,她开始疯狂扭动,将整个地下洞穴砸得“哐哐”响,尘土“扑簌簌”地落下。
金光自长天中而来,没入母体体内,竟是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有些刺眼的光芒。这道光撕扯着母体的肉体,母体身上的丝线尽数被斩断,还顽强留着的一些,也都因为她吸干了被寄生者的力量而枯萎地耷拉在身上。
“发什么呆,”落地后的沈裕拉了一把钟杳,面上带着不满:“你刚刚在想什么?怪都贴脸上了,你还一动不动?”
钟杳的傀线早就在沈裕到来之前收了起来,做着无用的伪装,他说:“沈裕,你说这个东西摸起来,手感怎么样?”
沈裕:……
沈裕直接拉着他就往外走,难得良心未泯地四下打量:“那个傻大个呢?”
钟杳一指墙边:“吓晕过去了。”
“哦,那你胆子可真大~”
阴阳怪气的。
沈裕一把把昏迷中的刘旺扛在肩上,伸手去拉钟杳的手:“走吧,这里要塌了。”
钟杳被他牵着往外走,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巨大的母体已经四分五裂,无数道金光从她的身体里穿刺出来,然后像放一朵烟花一样,“砰”地一下,炸了。
空间消弭,失去了母体供养的卵通通枯萎失去生机,徒留满地虫尸。
“还看?”沈裕拽了拽他的手,飞速回头看了一眼,别别扭扭地问:“你真的想摸摸这虫子的软壳?”
钟杳确实想这么干,但是那母体太脏了,就算让他摸,他也下不去手:“还行吧,一点点。”主要是想到了沈裕。
沈裕扁嘴,说:“那死虫子有什么好摸的,还脏……你,我这有干净又软的别的东西,你要摸摸看吗?”
钟杳的视线从他的脸上往下滑,停留在胸口上,还不等他说什么,沈裕脸色爆红,一耸肩:“你看什么?我说的不是这里!!!”
钟杳恍然大悟:“哦,原来这里也可以吗?”
沈裕:……
沈裕:“不可以!”
沈裕红着一张老脸,给自己辩解:“我说的是捏捏,一种解压玩具。钟杳,你臭流氓。”
生平第一次被骂“臭流氓”地钟杳,略有失望地移开了视线,但还是坐实了这个骂名:“……沈裕,我不想要捏捏。”
沈裕:“……行……”
他回得声音太小了,以至于钟杳专注于观察胸口而没听清楚,一抬头,露出疑惑的眼神:“什么?”
“行,我说行,老子说可以都行,你想干什么都行!!现在听清楚了吗!!”
沈裕瞬间炸毛,像是被烧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跳起来,特别大声地喊道。
他们已经到了出口,出口处警车一连串,到处都是人。沈裕猛地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咋了?发生了什么?谁能跟我说说?
沈裕本来就不好意思,眼见被这么多人见了这副姿态,脸皮厚如城墙的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社死”。
他把刘旺往地上一扔,飞快跑了。留下一个面红耳赤的背影。
夜莺正蹲在地上数蚂蚁,听到声音后马上赶过来吃瓜,只吃了个尾气,她把目光投向站在一边、不知道为何笑眯眯的钟杳:“发生什么事了?”
钟杳心情很好地看她一眼,说:“你的作文写完了?”
夜莺:“……不要再提作文了!究竟是谁告诉你我在准备中考的?是沈裕对不对?太可恶了!我要去制裁他。”
看着夜莺气愤离去的背影,钟杳默默地说:“不是啊,我只是在桌子上看到了中考作文精选而已。”
“钟尧是吧,”一个年轻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据我们了解,您是位普通人?”
钟杳点点头:“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说:“是这样的,我们发现这只怪物具有精神污染性,许多直接或间接接触到怪物寄生卵子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污染,这边需要您来做个配合,检查一下,后续我们会提供治疗方案。”
钟杳想起来了,之前他们写字楼闹鬼的时候,夜莺就是拿着一个黑色的匣子坐在门口,检测出入人员的精污染值的。
精神污染值是一个游戏里的概念,指的是人受到怪物的攻击后,精神状态的健康程度。精神污染值越高,精神状态越差,如果精神污染值超过八十,就有可能被怪物同化,变成怪物留在副本里。
造成精神污染值升高的因素有很多,一般都是被怪物直接攻击、精神攻击、摄入不该摄入的食物、被鬼怪附体等。
在一局游戏中,精神污染值不可恢复,出副本可缓慢下降。
那个黑匣子,算是玩家自己研究出来的道具之一,可以检测人的精神污染值,那个玩家靠着这东西发了大财,据说赚的积分可以让她一辈子都不用下副本。
对方带着钟杳来到了一个帐篷前,面前还排着长队,附近的居民都要来测试,他们不懂什么是精神污染值,但他们知道只要把手放上去,仪器没有响就平安无事了。
“您先在这里排队就行,”军装男人道:“很快的。”
钟杳点点头,指着躺在地上的刘旺说:“他也跟怪物近距离接触还晕倒了,我觉得他应该不用检测,可以直接抬去治疗了。”
“哦哦,好的。”
面前的队伍沉默着往前移动,钟杳身后又跟了一条长队。
外面的骚乱已经停止,母体虽然催生了不少寄生怪物,但是后来不管是对付钟杳还是应付沈裕那一刀,她都榨干了所能榨干的所有的寄生品,为自己补充能量。
这便是夜莺说的第二个办法。只要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人跟母体打起来,逼得母体不得不从寄生品的身上汲取能量来自保就可以了。
队伍前进得很快,仪器一直很安静,负责检测的人都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哈欠。
“把手放在这里两秒,”检测人员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钟杳如他所说,把手放在那个黑色匣子上。
一秒……两秒……
“滴滴滴滴滴滴——”
仪器骤然炸响,发出疯狂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