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平静,似玉环碰撞发出的低沉叮咚:“本王是被毒药所害,灼龙花可解。”
沈凌嗤笑:“我为何要救你。”
“又或者说,王爷有何物能与我交换的的呢?”
顾瑾缓缓开口:“无论多少钱,本王都会出。”
沈凌瞥了他一眼,幽幽开口:“煜王觉得,我会缺钱吗?”
顾瑾咬牙:“那你要什么东西,权势?美人?还是什么,只要本王能给的起的,本王定会竭尽全力。”
沈凌摇头看他:“煜王不会不知道,此时恒王,太子,十王爷都在拉拢我吧,权势,美人,只要我想要,唾手可得。”
顾瑾眉头蹙了起来:“那你想要什么。”
她既然放他进来,那便证明,她是有意与他交易的。
他殷红的下唇几乎要被他咬出血痕,似是又想起她那透骨打量的眼神。
他无比屈辱的摸索着抓住沈凌的手:“若阁主相救,本王一切皆可如阁主所愿。”
沈凌见他如此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挑了挑眉,他这卖的有点太痛快了啊。
若不是知晓他的第一次给了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曾经没少干这种事情呢。
她冷笑抽回自己的手,声音讥讽:“如我所愿?”
“煜王所拥有之物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顾瑾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被她的这句话击溃,难堪,羞窘,恨意刹那间涌上他的心头,甚至还夹杂着丝丝缕缕没被他自己察觉到的委屈。
“你!”
气急攻心,顾瑾喉间涌上一股腥咸,本就因中毒被折磨的无比虚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晕了过去。
沈凌伸出手,接住他后仰的头,没让本就受伤的他再砸在床上。
这么弱鸡吗?
两句话就给气晕了?
沈凌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了个脉,确实很虚,他的底子本来就不好,应该在不久前受过一次重伤,刚好没多久又被她喂了一次毒药,这具身体可以说是千疮百孔了。
她抿着唇,难得升起一丝怜悯。
她的秀长的指尖摸了摸顾瑾苍白的脸,最后落到他的眉眼处,曾经这双无神的眸子也会波光潋滟像一只小狗那般讨好的望着她,渴求着她。
沈凌掐了掐他的人中,又晃了晃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保命丹,顾瑾这才悠悠转醒。
他茫然的坐在那里,像一座被人们抛弃的佛像。
沈凌开口:“醒了。”
顾厌慢慢才回过神,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一言不发的摸着床沿,挪了过去,试探着站在地上。
用那双受伤的十指摸着墙壁,朝着门外走去。
她那么痛快的拒绝了他。
他又不是贱,非要贴上去。
是他误会了,误会她与那些人一样垂涎他这张脸,急病乱投医才会来找她,本想到被她一顿羞辱。
九州这么大,总会找到解毒的办法,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
他不是容易情绪波动的人,可这个凌云阁阁主一言一行,好似总是能挑动他的神经,让他的情绪无限放大。
今日给他的屈辱,来日他绝对会千百倍的还回去。
却只听见轻巧的脚步声,那人追上了他,死死地挡在他的面前。
顾瑾抬起空洞的双眸:“阁主羞辱本王羞辱的还不够吗?”
沈凌叹了一口气:“煜王误会了,我什么时候羞辱王爷了。”
顾瑾不愿再多言,绕开她就想继续向前面走去。
却被沈凌抓住了手腕,他的骨节消瘦如玉,上面还有一道泛着红痕的刀疤。
顾瑾想要甩开她,手心却忽然被塞进来一个冰冷的琉璃制品。
她的声音淡淡:“煜王当真要走吗。”
“此乃凌云阁拍卖会的入场券,若摔了,可就没有第二个了。”
他们的入场券都是对应着相应的人发送,数量稀少,不允许转让,当日也仅仅让那三十人入内。
已经开了多年,哪怕你是王公贵族,都必须遵守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顾瑾疑惑的想要看向沈凌,可因为眼瞎什么也看不到。
他不懂,她不要钱,不要权,不要美人,甚至不要他,又为何会把入场凭证给他。
沈凌松开手,她可没说不要钱。
这个拍卖所邀请的人除了本人和凌云阁无人知晓,并不公开透明。
她坏心眼的邀请了太子,十皇子,男主和许多世家子,他们可不想这解毒花落到顾瑾手上。
让他恢复视力。
顾瑾要想得到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把他整个煜王府卖了吧,说不准还有那么点希望。
“凌云阁的规矩,里面的宝物只能通过拍卖所得,哪怕我是阁主,也不能坏了规矩。”
“你若想要,那便给你个机会。”
“只是能不能拍到,还是各凭本事了。”
顾厌攥着那冰凉的琉璃玉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沈凌打开门,只见秦野鼻青眼肿的和顾瑾的侍卫分庭抗礼,两人距离很远,带伤的脸都对对方怒目圆瞪。
见沈凌两人出来了,顾瑾的侍卫像一个冰块一样快速扶住顾瑾,望着他满身伤痕。
“王爷,你受伤了!”
顾瑾步履有些蹒跚,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本王没事,回去吧。”
剧烈的情绪波动后,让他现在忽然感到很累。
他现在并不想待在凌云阁阁主面前,刚才发生的事情依旧会让他感到羞窘难堪。
沈凌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秦野却不合时宜的凑了上来。
“陛下,那是九千岁吗?”
沈凌瞥了他一眼。
秦野闭上了嘴。
应该不是吧!
可能只是长的相似而已。
毕竟陛下曾经挺宠爱九千岁的,九千岁嫉妒丞相,设计摔断了云丞相的腿,陛下都没有怪罪他。
当初九千岁也是为了帮助陛下,才会被世家暗杀,被暗杀后还把兵权什么的全都给了陛下。
但凡陛下对他有丝毫爱意。
也不会一来吴国,就直接毒瞎了他。
看来这个顾瑾和九千岁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顾瑾浑身是血步履蹒跚,离开沈凌包间的样子被小倌馆馆主看见了,他左手执笔,右手握书,双眼发光,毛笔都要挥冒烟了。
又有新戏了。
凌云阁拍卖会当日,一辆辆马车悄无声息出现在天都各处,接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来一点身份的权贵后,驶往郊外的一处庄子。
凌云阁每次拍卖的地点都是随机的,而且在深夜进行。
所有人都被蒙着双眼,带入其中,四处静悄悄的,没有人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