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刚才跟杨娜说话时调笑温柔的表情不同。
在和任小颖视线对上的瞬间，贺郁川所有柔和的情绪都消失了。
他目光非常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就收回，把她当陌生人。
然后就有些紧张的看着杨娜，他不想让杨娜误会自己和任小颖有牵扯。
杨娜已经把贺郁川刚刚吃过的勺子拿掉放在一边，继续用自己的勺子吃着甜品，完全不受影响。
没人理会自己，任小颖不甘寂寞的又喊了一声。
“阿川，是我。”
虽然杨娜表现的很冷淡又平静，可贺郁川还是不想任小颖的出现，影响了杨娜吃东西的心情。
他终究还是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任小颖：“你有事？”
任小颖像是没看到杨娜，笑着问：“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怎么这么晚还来这里吃这些东西。”
贺郁川反问：“那你呢？不是为了身材戒糖？这么晚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任小颖挽着同伴女孩儿的胳膊，笑着说：“我是陪朋友来吃的。”
职业关系，任小颖为了保持身材不吃甜食。
而那时的贺郁川为了与她口味一致，也对她说自己不吃甜的，尽管他并没有这个忌口。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发现，他是为她做出的忍让。
类似于这种付出还有很多，都被她忽略掉了。
看到贺郁川脸色变的越来越冷，任小颖像是这才明白了什么。
他面带歉意的看着贺郁川：“阿川，对不起，过去是我忽略了你……”
“我上次就说过，以后看见我也别跟我打招呼，我跟你只是个陌生人，完全没有寒暄的必要。”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郁川不耐烦的打断。
他甚至用一种厌弃的眼神看着她。
“任小姐，你听明白了吗？没看到自己已经打扰了我？”
任小颖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了，但她还在强撑着。
她现在才明白，听人说冷言冷语的感觉是这么的难受，过去他总想向人炫耀他们在一起了，她却频繁泼冷水，不想公开的时候，他的心情应该比她现在还要糟糕。
她又看向杨娜，发现杨娜还在优雅自如的吃着自己的甜品，完全把她当空气。
目光接着又落在的贺郁川怀里的妮妮身上，手指隐忍的捏紧，很是生气的说：“这个孩子又是谁？你为什么抱着她？”
她居然还能用这种质问的语气。
让贺郁川觉得很好笑：“不关你的事。”
“阿川，到底是谁的孩子？”她却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
贺郁川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如果怀里不是抱着还在睡觉的妮妮，他甚至不想顾及这个公共的场合，就会丢掉所有男人风度将她赶出去。
只是他现在不想当着妮妮和杨娜的面发火。
这时，杨娜突然朝他的嘴边递过来一勺芋泥红豆。
嗓音掺杂了几分柔软：“快被我吃完了，你再来一口？”
贺郁川看着她手里握着的勺子，用的是她自己吃的那一把，而不是他刚才吃的那把单独的勺子。
舀的甜品也是所剩不多的她都吃过的，而不是像刚才一样，还能舀到她没碰过的部分。
任何一个小细节，都足以让他的烦躁的心情平息下来。
“吃。”
他应了一声，就张口吃下。
看着她碗里剩下的那些，他笑着说：“吃不下的话都给我吧，我喜欢吃。”
“嗯。”
剩下的也不多，只有两勺，杨娜都喂给了他。
这一幕仿佛直接打脸任小颖，他在告诉她，自己是吃甜的，只是，过去的她根本没有发现他真正的喜好。
而现在会有人亲手喂给他吃甜品。
杨娜的这个举动，让他浑身都充满了畅意和舒爽，还有止不住的心动在滋长。
全部解决完之后，杨娜问道：“可以走了吗？”
贺郁川笑着点头：“走。”
杨娜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任小颖。
漠然出声：“麻烦让让，别挡了我的路。”
任小颖的模特身高比杨娜高出不少，可是当杨娜站起来看着她的时候，她还是被杨娜的气场凌虐了。
哪怕杨娜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也不凶狠，可就是有一种能让她感到寒栗的气场。
她眉头拧了拧，脸上有些许不悦。
“我知道你是谁，这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能让阿川帮你抱孩子。”
贺郁川脸色一变，他真的不想看到任小颖在杨娜面前乱说话，惹的杨娜心情不佳。
更不想因为任小颖，而让自己在杨娜面前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差。
刚要出声阻止任小颖：“你……”
杨娜却突然开口：“他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质问我。”
她眼神冷淡的看着任小颖。
口吻掺杂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凌厉：“任小姐，你确定要在我面前找存在感？”
一句话堵的任小颖哑口无言。
而店里的其他人也被她们的举动吸引，都朝她们看过来，有点打算等着看热闹的架势。
任小颖虽然戴了口罩，但她也算是公众人物，还是很害怕这样的目光。
旁边的朋友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心里明白自己现在不适合这样跟杨娜对峙。
虽然很不甘心，但她还是只能往后退了两步，让开了过道。
杨娜转头对贺郁川说：“走吧。”
“嗯。”
他抱着妮妮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杨娜。
任小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个画面很是刺眼，太像一家三口了。
最主要的是，她感觉到了贺郁川看杨娜的眼神，是她曾经非常熟悉的那种毫不遮掩的爱慕。
朋友看出她的心情不佳，便打包了两份甜品，迅速离开了甜品店。
“你怎么了？不是说很有信心自己能追回贺总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贺总有了新欢的样子，还是个年龄大的，有孩子的？”
朋友的话，听到任小颖觉得特别刺耳。
不仅亲眼见到了，还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这样的话，让他更加心碎。
她忍下心里的不爽，对朋友说：“我有事，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吃吧，我不吃了。”
还不等朋友说话，她就已经开车走了。
被扔下的女孩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份甜品，鄙夷的撇了撇嘴：“神经，当初人家追你的时候装清高，现在被人甩了又回去舔。”
……
车上。
虽然贺郁川对杨娜刚才在任小颖面前的表现感觉特别爽快，他对杨娜真的要刮目相看。
可他还是想跟杨娜解释任小颖的事：“其实我跟她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是她一直来找我。”
“嗯。”
杨娜打了个哈欠，撑着头靠在座位上，有点疲惫。
她这个嗯，让贺郁川心里特别没谱，不知道这到底算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她总是让人猜不透心思。
不过看着她困倦的表情，他也不好再继续多说什么。
只能是低声道：“困了就先睡会儿吧，到家了我会叫你的。”
杨娜却突然开口：“我记得，我们当初会酒后……”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当初喝酒是因为失恋，在为她买醉来着。”
贺郁川：“……”
她说的面不改色。
贺郁川却心慌意乱：“不是，我……”
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要否认，因为他觉得，如果他承认了，杨娜可能会对他本就建立的为数不多的好感减为零。
可是他能怎么否认呢？本来就是事实。
短暂的思索之后，他还是决定说实话。
“对，那个时候是的。”
杨娜早就知道他跟任小颖的事，如果否认，会更显得他心虚，所以他还是坦然承认。
“虽然分手是我提的，但当时还是会有一些意难平吧，毕竟是自己多年的执着，确实有一段时间的颓废。”
他说完之后又继续道：“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当初对她的喜欢。”
坐在后座的杨娜，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静静的听着他说话，没有出声打断。
马路很空旷，他专注的在开车，他脸上的轮廓被外面的路灯，一阵明亮一阵暗的透过车窗照耀着，时而明亮，时而落下斑驳。
他在诉说往事，倒也没有太多缅怀的情绪，就是一种平静的叙述的态度。
贺郁川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他并没有注意到杨娜的眼神。
他继续说：“其实她后来找过我，而且不止一次，但我在面对她的时候，我的心情越来越平静了，过去的那种执着，在一点点的消失，既然我能做到心情毫无波澜，我觉得我是放下了。”
说完之后他停下了。
杨娜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继续，知道他是已经说完了。
便应了一声：“好吧。”
她这个回答让贺郁川又懵了。
摸不清她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就在他准备问的时候，睡着的妮妮突然醒了。
他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从杨娜的腿上爬起来坐着：“妈妈，要尿尿。”
贺郁川：“……”
杨娜看了一眼外面的路，对妮妮说：“可以忍一下吗？很快就到家了。”
“忍不了，想尿尿。”
妮妮又困又憋不住，说话声音都带着一点哭腔。
贺郁川突然调转了方向：“刚才经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转回去看看。”
这条路上没什么商店，也没有公厕，那个便利店应该是唯一有可能找到厕所的地方。
“妈妈……”
妮妮已经很着急了。
杨娜安抚着她的心思：“再稍微忍一忍，已经很快了。”
“好吧。”
贺郁川速度挺快，三分钟就停到了便利店门口。
他下去问店员有没有洗手间，杨娜牵着妮妮跟上。
店员给他们指引了洗手间的方向，贺郁川连忙抱着妮妮跑过去，他的速度非常快，大步流星很快就跑到了。
把妮妮放在洗手间，他站在外面，背对着门等着。
“自己可以吗？”
杨娜已经过来了，她看了贺郁川一眼，就进了洗手间照看妮妮。
贺郁川这才离开。
他站到停在便利店门口的树下抽烟。
脑子里一直在想杨娜刚才的表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根烟抽完了，杨娜带着上好厕所的妮妮回来。
贺郁川笑看着妮妮：“还困吗？”
小姑娘的头发都睡乱了，本来找好的小辫子，松开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还有着刚睡醒的迷糊，脸蛋也被车上的热气熏得红彤彤。
她打着哈欠：“困。”
贺郁川笑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顶。
“那就上车继续睡。”
“嗯。”
杨娜牵着她：“走吧。”
打开车门把妮妮弄上去，她刚要跟着上去的时候，胳膊突然被贺郁川抓住。
杨娜回头看向他。
贺郁川突然伸手落在她的头上。
杨娜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要躲，贺郁川却已经收回了手。
并从她的头上取下一片小枯叶。
他指着那棵树：“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杨娜眨了眨眼。
“哦。”
难得看到她也会有这样犯迷糊的时候，贺郁川有些新奇的都看了她两眼，然后笑了笑。
“上车回家吧。”
妮妮是真的困了，上完厕所回车上没一会儿又继续睡。
一路平稳回到小区。
车子继续停进车库里。
看着睡着的妮妮，贺郁川问杨娜：“要叫醒她吗？”
不叫醒的话，她就只能自己抱着孩子回去。
杨娜却道：“不叫了，你帮我抱吧。”
说完便走向了电梯。
她站在电梯里按着开门键，等着贺郁川进来，贺郁川却傻傻的站在车旁，发呆似的望着她。
杨娜还在电梯里等着，她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不进来吗？”
贺郁川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把睡着的妮妮抱了起来。
“进进进。”
他走得很快，很着急似的，生怕自己晚了一步，连车门都没关。
还是杨娜提醒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返回去关上车门，再抱着妮妮进电梯。
可能这就是力量的悬殊，他抱着妮妮的时候感觉特别轻松。
进了电梯之后，在杨娜不注意的地方，他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这是邀他去她家了呀！
小区的电梯速度向来很快。
而且是一梯一户，直达她家门口。
下了电梯，杨娜解了大门的指纹锁，站在门外对贺郁川说：“再帮我把她抱回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