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匆匆用完饭,勿离便让人请来春婵和翁安。
最近春婵这丫头一直在厨房捣鼓吃食,说是要做出美味绝伦的果干和果酱来。
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正当勿离胡思乱想时,春婵和翁安已经到了。
“见过夫人。”
“阿离姐。”
春婵蹦蹦跳跳的进来,勿离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同时对翁安说道:“不必多礼,快坐下。”
“多谢夫人。”
落座后,勿离仔细打量了一下翁安,衣服也换了新的,看来应该是里拉特地吩咐过的。
“你们退下吧。”勿离对身旁服侍的人说道。
“这……”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地看着翁安,似乎有些不放心她和勿离独处。
更何况留在这里可以知道几人聊了什么,不然到时候如何向里拉汇报。
“没关系,他不会伤害我的。”勿离安慰道,她知道这些侍女并不是真正的关心这个问题。
但她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来了解翁安的情况。
闲杂人等还是出去为好,再说了,她们是谁的人她能不清楚吗。
“那好吧,请夫人小心。”其中一个侍女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另一个侍女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后,勿离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翁安:“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了,可以好好聊聊了。”
翁安紧张地坐在那里,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眼神不敢与勿离对视。
“别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勿离轻声说道,试图让翁安放松下来。
翁安抬起头看了勿离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低声说:“嗯,谢谢你救了我。”
勿离笑了笑,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勿离虽然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当时乌拉单几人可是用蛮夷话说的。
自然不能暴露自己听得懂,而且,也是为了让翁安放松下来。
“我……我叫翁安。”翁安结结巴巴地回答。
“翁安,很好听的名字。”勿离点点头,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会被安排去喂马呢?”
翁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讲述起自己的身世。
他原本是隔壁部落首领的儿子,生活幸福。
但在一次部落冲突中,她的父亲不幸战死,母亲带着他四处逃亡。
最终,他们被抓到了这里,成为了奴隶。
因为翁安年纪尚小,当时的他只有5岁,无法干重活,所以就被派去喂马了。
勿离静静地听着翁安的讲述,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同情。
她没想到翁安竟然经历了如此悲惨的遭遇。
她也知道这和她从乌拉单几人嘴里听见的不一样。
“真是可怜。不过,你不用担心,以后你不会再受苦了。”勿离轻轻地拍了拍翁安的肩膀,安慰道。
翁安感激地看了勿离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说大齐话吗?”勿离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她身边自然不会留下来路不明的人。
“我……”
翁安知道她肯定会问,脸色惨白。
他紧张的看了看勿离,他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春婵见他紧张的发抖,倒了杯茶水给他,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和阿离姐都是大齐人,我们也不是坏人。”
“阿离姐是大齐郡主,和亲过来的。”
翁安看向勿离,似乎要向她求证,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
“翁安,只有坦诚布公,我们才是朋友。”
翁安惊讶的看着她,“朋友?”
“对,朋友。”
勿离并没有把他当做奴才,她不喜欢将人分做三六九等。
但现实就是残酷的,最起码现在她可以自己做选择。
翁安抬起手中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缓缓道:“我本名叫库拉玛·迪。”
“我是蛮夷人,之前说的也都是真的。”
“至于我的父亲,他是大齐人。从会说话开始,便教我说大齐话。”
“父亲常说人要多学,才能担起部落的责任。”
翁安顿了顿,只可惜,部落已经没有了。
勿离了然,之前便听乌拉单等人说他是杂种,也难怪他会说大齐话。
“他被我的母亲所救,后来留在了部落,生下了我。”
“五岁之前的记忆我都不太记得清了,我只知道他们说阿爷是族长之一。”
“我们的部落,确实也战败了。”
“是战布鲁可汗救了我们……”
“后来,母亲是阿爷唯一的孩子,但是她很厉害。”
“所以,父亲才能坐上部落首领的位置,只可惜,我们还是太弱小了。”
春婵见他眼眶微红,嘴唇干裂,默默的给他添了一杯茶。
“谢谢。”
翁安向春婵道谢,接着说道:“翁安这个名字是母亲给我取的,他说这是父亲的姓。”
“母亲带着我艰难求活,也幸的战布鲁可汗庇佑,我才能活这么久。”
“只可惜,那时的可汗刚登上可汗之位,还不是很稳定。”
“御下的子民也不全是如同他一般的……”
勿离知道,这就是小鬼难缠。
“那,你父亲去世时,你也只有五岁,你的大齐话为何会说的这般好?”勿离问道。
“是母亲教我的,她说这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翁安每每想起那天部落惨遭战败的情景,那一片悲怆的哭声仿佛如潮水般在耳边回荡,声声泣血,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淹没。
喊叫声更是此起彼伏,有的是战士们在拼死抵抗时发出的怒吼,那是他们对家园和亲人的守护之心的呐喊;有的则是妇孺们在恐惧中的尖叫,那是生命受到威胁时本能的呼喊。
而那些求饶声,夹杂在其中,显得如此微弱无力,却又饱含着无尽的绝望,仿佛是在向命运祈求一丝怜悯。
大火如同恶魔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无情地吞噬。
它烧毁了部落的每一处房屋、每一棵树木,将曾经热闹繁华的景象化为一片焦土。
翁安惊恐地躲在那口大水缸中,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残忍的刽子手们,他们手持利刃,面目狰狞,毫不留情地将父亲的头颅砍了下来,然后用标枪高高举起,在人群中肆意地挥舞着,仿佛在炫耀着他们的胜利,口中还发出阵阵欢呼之声,那声音犹如地狱的咆哮,让翁安的心彻底破碎。
他蜷缩在水缸里,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父亲生前的模样和教诲,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为部落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