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阵嗡鸣,一个画面突然闯入脑海。
那是一具血糊糊惨不忍睹的尸体,如同破布娃娃落入他怀中,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看,唯有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让他意识到那是谁。
刺痛,像一把匕首狠狠剜割他的心。
呼吸有那么一瞬的不畅,萧梓战猛然醒过神来。
“郝建怎么样?”他回头怒吼。
车厢内,郝建有了知觉,终于从阿九濒死的痛苦中回过了神。
他舒展着麻木的双手,松开抱着阿九的胳膊:“他能不能活?”
青冥知晓他身上的毒与郝建的一样,暂时用内力将毒性抑制住。
“放心,有大小姐在,他不会有事的,你怎么样?能不能下车行走?”
郝建点头,跟着青冥下车,心口的刺痛慢慢减轻,听到萧梓战询问,忙开口回应:“我还好。”
郝建的声音让萧梓战松了口气:“来人,扶他过来。”
也许只有郝建才能唤醒凤倾城。
郝建答应着,迈步往凤倾城那边走,青冥交代人照顾好阿九,快速跟上郝建。
却在此时,一支箭风驰电掣般直射郝建胸口。
紧随其后万箭齐发,从对面半山腰处密集而来。
“有刺客。”青冥预警,来不及多想,挡在郝建面前。
闪着青芒的箭噗呲一声扎进青冥左肩。溅了郝建一脸血,他震惊的看着青冥宽阔的后背,嘴唇颤抖不知该说什么。
青冥抬手挥剑,齐根断掉箭尾,随手抓过一匹马道:“保护殿下。”
话落,已是纵马而出,直奔对面半山腰。
萧铭带领一队人紧随而出,掀起一阵尘土。
有人将郝建拉走,三两下塞进凤倾城所在营帐。
五千禁卫军挥舞刀剑斩断还在侵袭而下的箭雨,并且快速找到盾牌以及可以阻挡的东西护住他们的营帐。
一时间人嘲马嘶,整个官路喧闹一片。
郝建冲到凤倾城身边,发觉她紧紧咬着牙关,一双手死死捏着拳头,眼中的漩涡像似要吞噬万物,让人跟着悲伤,哀戚,仿佛一切都了无生机。
这种感觉,他懂。
阿九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也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全身的抽搐,让他疼的对外界失去了感知。
伸手一个个掰扯凤倾城的手指,将她洁白柔软的小手摊平,不停的揉搓:“凤姑娘,是我,我是郝建,我没事,我刚刚,刚刚只是一时情急……”
郝建在凤倾城耳边絮絮叨叨,萧梓战学着他的模样,抓着凤倾城另一只手不停揉搓。
“倾城,你醒醒,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来得及,所有的事都来得及。”
“殿下,这样不行,你得想办法让她呼吸,这么闭气下去会死的。”老御医在一旁施针,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汗珠。
远处半山腰,传来剧烈厮杀声。
震天的呼喊,让人意识到对方人数众多。
凤倾城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整个人却在蜷缩,如同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只有将自己抱成一团来抵御外界的危机。
萧梓战不知道凤倾城经历过什么,却知定然痛苦万分,心疼的似在滴血,又一次为他错误的决定自责不已。
又一队骑兵飞奔出去,半山腰的箭雨越来越少,厮杀声越来越大。
突然有人大吼:“敌袭,保护殿下。”
厮杀声瞬间近了,仿若就在他们身边。
萧梓战抱着凤倾城不敢松手,咬牙看着外面影影绰绰的人低咒:“该死,调虎离山。”
郝建揉搓开凤倾城的一只手,觉得她终于不那么僵硬和抽搐时,转头看了眼外面大惊:“黑衣骑,真正的黑衣骑。”
萧梓战震惊,疑惑看向郝建:“什么意思?”
黑衣骑还有真假?
郝建松开凤倾城的手,转头询问萧梓战:“我的弓在哪里?”
萧梓战怀疑的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知道萧梓战不信任自己,郝建急的满头大汗:“他们之中有比我还好的弓箭手,此时不知藏在何处,正等着给你或者凤姑娘致命一击,你必须将弓箭还给我。”
萧梓战转头看向身边亲卫。
那人领命飞身出了营帐。
“不是我不信任你,是倾城说你的毒刚刚祛除,不能用力拉弓,否则你以后再也不能使用弓箭。”
郝建大骇,震惊的看着萧梓战,在心里消化着突如其来的消息。
“倾城不让我告诉你,怕你觉得她在吓唬你,你心头的蛊虫虽然逼出来了,可是还残存一丝灵智,需要休养七七四十九日,这期间你不能用力,更加不能干体力活。”
郝建看了眼犹自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凤倾城,对她的良苦用心心怀感激。
却在此时,风声裹挟着什么呼啸着向萧梓战袭来。
有侍卫眼尖,抓过盾牌猛然挡在萧梓战身前。
箭羽刺穿营帐击穿盾牌,堪堪停在萧梓战脸侧,闪耀着蓝色光芒的箭尖彰显着对方要他们命的决心。
“杀。”萧梓战下令,声音穿过唇齿,带着浓重的狠绝。
侍卫们蜂拥而出,与外面源源不断的骑兵打杀在一处。
有人抱着郝建的弓箭跑进来,丢给他拎起刀转身奔出营帐。
霎时间,青山绿水血染成河。
郝建沉住气,拿着弓箭满心纠结。
萧梓战的话言犹在耳,可凤倾城为他的付出又历历在目。
他啐了一口:真特么是个难题。
风声再次呼啸而来,闭目倾听的郝建猛然举起弓箭对准一个方向怒骂:“拼了,老子不特么玩了。”
话落,雕翎箭风驰电掣疾驰而出,与急速飞来的羽箭丝毫不差的碰撞擦出火花,竟是没有半点停留继续在空中疾驰。
对方的箭终究是偏离了航道,咚的一声刺进了凤倾城半步之遥的木桩上,发出震颤的嗡鸣声。
而郝建的雕翎箭丝毫没有偏移,顺着对方羽箭的轨迹,笔直的射进黑衣人的眉心正中。
脑浆迸裂,血花飞溅。
守在他身侧的两人互相凝视一眼,竟是毫无感情的转身便走。
郝建并未收弓,微微颤抖的手告知他,那一箭如同凤倾城所料,动了他的根基。
依旧闭眸倾听,他片刻不敢放松。
无数箭羽从四面八方而来,搅乱了郝建的听力,让他无法听出是否还有雕翎射手的存在。
猛然间,一支利箭凭空出现,直奔凤倾城印堂。
当郝建察觉时,一切都晚了。
那是雕翎卫首领亲自射杀,无人可以阻拦,包括郝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