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午的阳光格外热烈耀眼,从天边泻下,照亮了人世间一切阴暗的角落,照亮人眼,烘暖人心。
隔着轻薄的纱状窗帘,暖金色的阳光从别墅主卧的落地窗玻璃折射入里,洒满一整张天鹅绒双人大床。
空中旋舞的尘埃似被粉碎的金砂,翩然而落,无处遁形,如同此时床榻之上酣睡的人,暴露在亮堂堂的空间里。
玉帝睁开眼,微微蹙紧眉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大脑昏昏沉沉的,明明没喝酒却像宿醉一般。
身为神仙原本没有睡眠的需求,但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一觉居然就睡到了第二天正午。此刻一醒来感觉浑身疲乏无力。
四处张望一阵,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为何就从楼下客厅的沙发里,转移到了楼上主卧的大床上,盯着头顶上那盏典雅古朴的水晶吊灯,陷入沉思。
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连接上那不堪回首的记忆,登时想狠抽自己几个耳光,把脸埋进枕头里。
太丢人了!
自己那时候......怎么......好像发出了那么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再看看自己,下身倒是已经穿得好好的了,唯独上身还是光着膀子,匀称结实的肌肉衬得这宽肩窄腰的身材更加养眼,皮肤白皙得几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玉帝再往边上一看,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试图从床上起身,突然感觉浑身像散架一样的疼。
哪哪儿都疼!
艰难强撑着爬起来,坐直了身子,疼得忍不住“嘶”出一声痛呼。
自尊心作祟,本就高傲要强的一个人,再疼也不能这么绵软无力地瘫在床上,还是得把身子挺得板儿直,就像无事发生一样。
作为神仙,如果只是肉体上受到单纯物理层面的伤害,不管受伤多严重也不会对本身造成任何影响,瞬间就恢复了。
但这是建立在给他造成物理伤害的那件事物是凡间俗物的前提下。
那个憨货也是神仙!
这忒么是附魔“武器”,造成的是法术伤害啊!
玉帝这么想着,主卧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张生得硬朗俊俏却又神情怯怯的脸探了进来,看到床上的玉帝,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陛下......您醒啦?”
悟能带上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悟能一边捧着碗放到床头柜上,一边笑呵呵地对玉帝说:
“陛下,我刚刚煮了碗面,您要不要吃?......我很久没做过饭了,手艺不行,您见谅......”
笑得憨态可掬,却又写满了谄媚讨好的意思。
神仙同样没有寻常的进食需求,他这一出就是单纯地想讨好玉帝。知道昨晚自己做得太过火了,心里有愧,同时也怕玉帝找他算账,赶紧先给这头狮子顺顺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玉帝盯着这一张谄媚的笑脸,心想,这厮生得这么一张俊俏又憨傻的蠢脸,看着就一个人畜无害的憨货样,怎的就......这和昨天晚上那个还是同一个人么?
玉帝眯起眼睛淡淡说了一句:“过来。”
悟能屁颠屁颠凑过去,刚凑到床头,玉帝直接飞起一脚狠踹过去。
当胸一脚就给悟能踹飞出去三尺远,“哎哟”一声仰面栽倒在地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没说不会伸脚踹。
昨儿夜里差点被这人折腾死,这一脚可真够解气。
悟能哀嚎着揉了揉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巴巴地望着玉帝,小声嘟囔:
“陛下......对不起么......”
心里想的却是,这能怨老子么?要怪就怪陛下您这么勾人......
玉帝直勾勾地盯着他:“我的衣服呢?”
悟能眼神飘忽,心虚地伸手指了指离床不远处,孤零零躺在墙角地上的几块破布,那是他自己的杰作。
玉帝那件白色衬衫从中间整个撕裂开来,已经完全没眼看了。
“......”
玉帝无语,懒得再用法术变一件衣服出来,对悟能说:
“你就不会再给我拿一件新的?”
悟能蚊子一样的声音叽叽咕咕:
“我就喜欢您......现在这个样子......再让我多看一会儿嘛......”
玉帝的绝美身段可不是谁都有这等资格一饱眼福,上回在办公室里那一次就烧得悟能眼热心跳,如今送到嘴边儿,难怪会失控成那样。
当真是舍不得裹上那一层布料遮了这道靓丽的风景。
玉帝当然听见了这货小声嘟囔的这一句,嘴角抽搐险些又泄了这一脸的威严,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床头柜上那碗面。
悟能先是一愣,随后心领神会,颠颠儿地过去端起那碗面亲手喂给玉帝。
玉帝边吃边说:“味道还凑合,比凌霄宝殿里那些厨子做得好吃。”
悟能心想,我哪敢接下这份褒奖啊?这凌霄宝殿的御厨做的都是什么天上人间的珍馐佳肴,自己煮的这一碗面,肉都切不匀称,蛋煎得有些老了,盐还不知道放多放少。
但还是笑呵呵地说道:“陛下您爱吃,我以后每天都做给您吃。”
玉帝“哼”了一声:“老是做一样的东西我肯定吃腻,你就不会再学点新花样?”
悟能说:“那必须的!以后陛下您想吃什么尽管说!我都会做!不会做也学着做!”
而后又怯怯地小声嘟囔道:“陛下......吃同样的东西很容易腻吗?......”
玉帝看着这人那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嘴角终于忍不住翘了起来,伸手就把这人的脑袋搂进怀里:
“唯独你,怎么都吃不腻,行了吧?”
只需要瞄一眼就知道这货心里琢磨些什么呢。
悟能也笑了,他说,肯定不让您吃腻。
而后又盯着玉帝完好无损的胸口,突然收敛了笑意,他说:
“陛下......还疼吗?”
玉帝拍了拍他的脊背,说道:“早不疼了。”
在那咒术解除的瞬间,所有因凡间俗物而受到的肉体伤害就全部恢复了,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唯独悟能心里头那点疮疤怎么都愈合不了,他看着玉帝光洁的胸口,总觉得那里赫然浮现一个血淋淋的洞。
每每回想都心有余悸,心惊肉跳,胸闷气短,心口撕裂一样疼。
他自己心脏上开着的那枚血洞还没完全愈合。
他伸手轻抚着玉帝胸口那枚血洞曾经存在过的位置,微皱眉头,喃喃道:
“明明......明明就还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