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深吸了一口烟,呼出的烟雾在审讯室昏暗的光线中慢慢散开。他看了一眼亨利,眼神带着一丝疲惫和恐惧,仿佛还未完全从那个噩梦中醒来。
“你知道,找到那处南越哨卡时,我们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
卡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带着明显的嘲讽,仿佛嘲笑自己当时的天真。
“哨所的士兵看见我们跑出来,一个个都懵了。我们浑身是泥,满脸恐惧,完全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他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们报告了情况,把那该死的‘飞头女人’和我们失踪的队友全都告诉了指挥部。起初,他们不相信,说我们在胡扯,可能是战斗压力下的幻觉。可你知道的,他们还是得做点什么,于是让我们先在哨所待着,第三天派直升机来接我们。他们说前线交战太激烈,无法立刻派出救援。”
卡特停了停,目光扫过亨利,像是在审视他会如何反应。
但亨利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依旧沉着冷静道:“指挥部那会天气原因,无法派出直升机升空,而且基于北越频繁的骚扰式进攻,致使溪山基地分不出多余的车队接你们。”
卡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那时候都觉得熬不下去了,但还得撑着。哨所的士兵大多是南越军,操着一口他们本地的土话,我们连话都说不清楚,指挥官给我们安排了个美军顾问,来自俄亥俄州的医生,他同时也充当翻译。”
他咧嘴笑了一下,笑容带着几分疲惫与冷漠。“那个医生,名字叫里克,年轻,带个小眼镜,鸡毛头,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能处理这类事情的人。可那时候,谁他妈还会挑剔什么?”
卡特将烟灰弹进烟灰缸,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那天凌晨,我们都没合眼。飞头女人就在丛林里,没人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冒出来把我们一个个干掉。天一黑,我和鲍勃躲在哨所里,听着外面每一丝动静。我敢发誓,那个晚上,我听见丛林里有低语声,像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但又不是。就像她在黑暗中等待着,呼吸着。”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24号白天,指挥官安德森派了几个南越士兵去巡逻,他们绕着哨所转了一圈,回来报告说一切正常,丛林里没有动静。可那只是暂时的,我们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傍晚的时候,情况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卡特狠狠吸了一口烟,眼神越发阴沉。“太阳刚刚开始落山,天色变得模糊而阴沉,丛林里有些不对劲儿。起初我们以为是那些该死的飞头女人又来了,可没多久,我们就发现,这次不一样——丛林里开始有影子晃动,像是……很多人。”
他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一开始我们以为是越G的游击队,可他们移动得太慢了,动作僵硬,像是根本不属于活人。我爬上了望塔,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妈的……那些人影根本不是人,或者说,已经不是活人了。”
他停下,手指再次摸上了香烟,缓缓地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他强行控制住了情绪,继续说道:
“那些影子,是丛林里死掉的人,越G、平民、甚至还有我们自己人,他们全变成了该死的行尸走肉。皮肤已经腐烂,眼神呆滞,有的甚至没有眼睛,被孢子巢代替,不时喷出花粉一样的东西,”
“巡逻的南越士兵拿着锡制喇叭朝他们喊话,回应他们的,只有低低的嘶吼声……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吗?就像是快要窒息的喘息,'咯,咯咯,呃…'那种。”
亨利的表情依旧冷静,但眼神微微一动,双手交叉起来仿佛在防备什么。
卡特深吸了一口烟,仿佛尼古丁能压制内心的恐惧。
“南越士兵吓得六神无主,顾问医生里克翻译给他们听时,脸色比死人还白。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是抬头看着那些从丛林里走出来的‘人’。我们全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