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桐回到京北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和迟樾约会,而是准备去医院见迟怀文。
她从刘长风那里得知,迟怀文已经住院了。
所以当迟樾提出一起吃饭晚饭的时候,很快就被乔予桐拒绝了。
迟樾疑惑道:“学校里的事情很忙?”
面对他的质疑,乔予桐明显慌了一下,“我不是还得回去补那个研讨会的报告吗,你也知道,我导师对我很好,我总不能拖她的后腿。”
迟樾便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把她送回了学校那里。
竟然还有一些不舍。
乔予桐也明白,连忙安抚道:“易航那里不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再好好约会。”
迟樾点点头,“好了,快去吧。”
也对,两个人的时间还长着呢。
这边迟樾刚一走,那边乔予桐便叫了一辆车,朝着医院的方向赶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没什么精力关注迟怀文的病情,大多都是从刘长风那里得到的消息。
所以并不清楚现在的一个治疗进展。
还是原来的那间病房,乔予桐刚到门口就撞上了刚刚会诊完出来的一群医生,还有陪同在一旁的刘长风。
“手术的事情,等你们决定好了再继续沟通。”
医生一脸沉重的说道。
刘长风轻轻点了点头,“好,多谢了。”
随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刘长风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她。
“你来了。”
乔予桐从医生刚刚的反应已经多少能看出来一些,迟怀文的病情并不乐观。
她上前一步道:“医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长风眼神有些闪躲,犹豫半天才开开口,“医生刚才会诊完说,可能是拖延的时间有些长,现在进行手术的风险很大,很有可能......”
后面的话刘长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乔予桐已经明白,这样的话术,她听的太多了。
乔予桐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坚定道:“不管风险多大,手术是一定要做的。”
刘长风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我明白,但是迟董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同意手术的。”
所谓的选择不过是在赌,做手术,成功的话还好,一旦失败,迟怀文很可能手术台都下不来。
但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就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所以乔予桐才这样的笃定。
她听完刘长风的话,直接就朝着里面大步走了进去。
迟怀文还是和平常无异,手里还捧着一沓文件,但是脸色已经比她走之前差了很多。
见她进来,也只是稍一抬眼。
“回来了。”
乔予桐面色不佳的看着他,“之前不是说好了,公司的事情一解决,你就安心做手术吗?”
迟怀文沉吟片刻,“医生那边的说法不是很乐观,我有别的考虑。”
乔予桐气上心头,“别的考虑?有什么考虑是比生命还重要的。”
迟怀文反问道:“做了手术就一定能活吗,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是吗,我这身体,还不知道能不能下手术台呢。”
乔予桐知道自己劝阻无用,直接把迟樾搬出来了,“如果是他,也会选择让你手术的。”
迟怀文笑容顿时变的苦涩起来,“那可不一定,对我的生死,他可能不会在意。”
乔予桐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能再帮你瞒下去了。”
迟怀文闻言顿了顿,“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乔予桐耐着性子回道:“不是威胁,是通知,因为我没有再帮你继续瞒下去的理由,现在这个档口,我不是你的直系亲属,刘长风也不是,我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迟怀文也很坚持,“我自己的身体,不需要任何人担责,我能决定。”
乔予桐语气慢慢放平,淡淡道:“我还是挺意外的,外面都传您在商场上是怎样的雷厉风行,甚至是惧怕大于敬意,但是有什么用呢,在疾病和死亡面前,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只会逃避。”
迟怀文眯起眼睛,像是在打量,“不用激我,我不吃这套。”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岂是能被这三言两语给动摇的。
乔予桐摇摇头,“我没有要激您,也没有傻到在您面前使用这种低等的招数。”
迟怀文把手中的文件收起来,放在床头的位置。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突然调转的话题,让乔予桐有些猝不及防,再加上来自迟怀文沉重的感谢,更是让她感到惊诧。
片刻后回道:“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为难。”
迟怀文点点头,突然变得真挚起来,“丫头,我没什么遗憾,也不是那苟且偷生的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赌了一辈子了,这次不想赌了,对于迟氏,我没有半点愧对,但是对于家庭,我也没有半分脸面,大概这是老天的惩罚吧......”
乔予桐没想到迟怀文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有种无奈的宿命感。
“除了他,没有人有资格给您惩罚,哪怕是您自己。”
迟怀文像是心意已决,听不进去任何的劝阻,“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推翻的可能,这一趟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乔予桐还记得第一次见迟怀文的样子,那种威严和肃穆,到现在还犹现在眼前。
与此时此刻的迟怀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有一瞬间都在恍惚,这是同一个人吗?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刘长风站在走廊对面的位置。
“迟董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小事上如此,大事上更是如此。”
乔予桐哪有什么能力改变什么,就连劝阻都显得如此苍白。
“改变不改变的已经无所谓了,但是作为家人,应该有起码的知情权吧?”
刘长风没有回答,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乔予桐见状道:“我不会再帮他隐瞒下去,他有他的决定,我也有我的选择,一开始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的,我帮他隐瞒的前提是好好接受治疗,但是现在,恐怕是做不到了。”
刘长风沉声道:“等等......”
乔予桐抬眼看着他。
刘长风这才开口道:“迟董已经准备和太太那边说了,这件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乔予桐闻言点点头,这样也好,她才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柳沁莲知道的话,应该也会跟迟樾说吧。
这样的隐瞒,让她有着很强的负罪感。
即便迟怀文和迟樾之间的关系很是生分,但是终究是他父亲,又岂是能漠视和旁观的呢......
“我知道了,既然也帮不上忙,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迟董的事,以后不用再联系我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