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莲和迟樾再回来的时候,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尴尬的场景,而是和乐融融的场面。
靳远山和迟怀文两个人已经就迟樾现在京北的竞标项目开始展开了讨论,各执一词,说的还很激烈,和刚才他们出去时候的样子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迟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懵懵的。
但是柳沁莲却打心底里的高兴,出声道:“这菜还没上来呢,你们就先聊起来了。”
说罢转头看向靳远山,“阿樾选的都是您爱吃的,一会要是觉得不够就再加点儿。”
靳远山点点头,“我不挑,什么都行。”
今晚主要就是家庭聚会了,靳远山岁数大了,酒这东西早就戒了,迟怀文更是滴酒都不能沾。
剩下一个柳沁莲和迟樾都是要照顾人的主,便谁也没有喝酒了。
最后结束的时候,柳沁莲犹豫再三还是邀请靳远山去家里住,这样一来,互相也都能有这个照应,总不能让老爷子一个人住酒店。
但是靳远山也是一个人自在惯了,和他们更谈不上有多亲近的关系,也就婉拒了。
柳沁莲只好再三嘱咐迟樾,“你和外公一起去酒店住着,多照顾着点儿,别让他一个人。”
迟樾沉声道:“我明白。”
这话就算是柳沁莲不说,他也会跟着一起去酒店的。
几番告别之后便各自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靳远山的情绪很消沉,迟樾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心里猜测应该是想起了一些故人吧......
而事实也就是如此。
靳远山是一个心思很深的人,哪怕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也难以忘怀。
更何况是唯一的女儿病逝。
此前他很抗拒来南城,就是因为南城的人和事,都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女儿,这也是他和南城之间唯一的关联。
更别说去和迟怀文见面了,今晚的饭局,比起自己得到的照顾,在他看来,更像是和迟樾他们一家的饭局,如果没有那些无法避免的意外,又或许是另一个场景了。
虽然这都是后话了,但每每想起也让人不免惆怅。
一路的沉默终于让迟樾有些坐立难安,担心靳远山思绪太过于沉重。
于是只能把乔予桐搬出来,也就只有说到她的事情上的时候,靳远山才少有的高兴。
“予桐今天还问我来着,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想跟您一起出去转转。”
果然,靳远山的情绪很快跳脱出来,故作轻松的回道:“好啊,我随时都有时间的。”
快到酒店了,迟樾的速度很自然的慢了下来,随后转头问道:“不是您跟我说,还有很多正事要做吗,怎么她一约您就随时都有时间了?”
靳远山回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的正事就是来帮你讨媳妇儿的,省的你自己不珍惜,让人给跑了。”
迟樾低笑出声,“这您可以把心放肚子里,她是不会跑的。”
靳远山看他一脸自信的样子,直接就开始泼冷水,“感情这东西,说变就变,人家身边都是正当年的青春小伙子,你除了有点儿钱,已经没有什么决定性的竞争力了。”
迟樾听完这话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不是,您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
靳远山回道:“就因为是你这边儿,所以我才得帮你盯着点儿的。”
迟樾有些后悔用乔予桐作为话题开导靳远山了。
酒店已经到达,靳远山解开安全带下车,“我会自己和小乔联系的,你不用操心了,回去吧。”
迟樾看这架势靳远山是要一个人了,连忙下车道:“我今晚陪您一起。”
靳远山摆摆手:“我活这大半辈子,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我一个人在京北住了那么久也没见你说陪过我,放心,身体还好着呢,不用担心!”
说罢便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迟樾无奈的摇了摇头,确实是不用担心,这个结果他早就猜到了,酒店那边也早就打好了招呼,人身安全和健康问题是不用惦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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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不等靳远山主动联系,乔予桐就打了打了电话过来。
“外公,是我。”
靳远山起得很早,一个人开始泡早茶,接到乔予桐的电话很是惊喜。
“哎,小乔,我当然知道是你!”
乔予桐又出声道:“您今天有时间嘛,我可能需要您陪我去一个地方。”
对于她的主动邀约,靳远山自然是一口应下。
乔予桐直接打车到了酒店,在门口等着他。
靳远山一出电梯就看见了乔予桐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来的这么快,我叫司机去接你多好,省的还要专程跑一趟。”
乔予桐连忙道:“外公您慢点儿,我今天不准备用您的司机,这样的话,您还愿意跟我出去溜溜吗?”
靳远山还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当然,那我们......走着去?”
乔予桐摇摇头,“我们坐车去,公交车!”
这东西靳远山年轻的时候没坐过,后来也就更坐不上了,属实还是第一次体验。
乔予桐搀着靳远山上了车,很熟练的刷了钱往里走去。
靳远山第一次坐还挺新鲜的,左看看右看看。
乔予桐担心靳远山会晕车,提前嘱咐道:“外公,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靳远山拍了拍乔予桐的手,“放心吧丫头,我身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娇弱。”
随后又想起来问道:“对了,我们今天是去哪里啊?”
乔予桐笃定道:“去做戒指。”
靳远山疑惑:“做戒指?”
乔予桐点点头,举起手给靳远山看,她今天是带了戒指出来的。
“这是迟樾自己给我做的戒指,所以我也想还给他一个。”
靳远山闻言笑了,“还算这小子懂点儿情趣,不然我都看不过去了。”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附近。
“就是这家,我们进去吧。”
乔予桐看了很多家才选定的这家,因为是戒指这样有意义的东西,所以选择起来也是格外的慎重。
店里的风格环境都很好,考虑到靳远山,她特地还预定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这样两个人说起话来也相对轻松一点儿。
店员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后便离开了。
靳远山拿着眼前的原材料开始看起来,“原来做个戒指还要这么多东西呢。”
乔予桐笑了笑,很快便着手开始干,旁边还有一个视频教学的电子屏。
她很专注,但是也并不妨碍和靳远山聊天。
“外公,您不会感到无聊吧?”
靳远山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哪怕什么话都没说,也莫名感到一阵踏实。
“当然不会,年轻时很多东西都没见过,后来年纪大了,心思也就淡了,能跟着年轻人见这么多新鲜玩意儿,我还求之不得呢。”
乔予桐听见这话也就放心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看着靳远山,满是真诚。
“那......您给我讲讲从前的事情吧......”
靳远山道:“从前的事情?”
之前在京北的时候,关于迟樾小时候的事情,他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所以不知道乔予桐要听什么。
乔予桐很快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一岁时候的事情,关于靳女士的事情......”
她用了一个很妥帖的称呼,靳女士......
靳远山的瞳孔微不可见的颤了颤,表情却很淡定,但是更多的还是隐忍。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面对已经逝去的人,乔予桐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提及的,相反,就是要时不时的直面,直面那份思念。
“之前见过照片,其实那时候就很好奇了,好奇看上去那样明媚的一个人现实中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不是要安慰靳远山什么,而是想要更近的走进和融入。
提到这个,靳远山的眼眶微微含泪,无论什么时候,又或是过了多少年,他永远会在这件事情上动容,想说的话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他低声叹着,还是忍不住那诉说的欲望,“你说的没错,她是个很明媚的孩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从容不迫,我有时候都担心她这样温软的性子会在外面被被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