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河瞪着郭李刚:“就算是这小逼崽子背后捣鬼,颜炳强能通过提名是不是你干的好事,他是公安局长,现在又成了常委,这么一把刀送到白筱蝶那女人手里,你没想过后果吗?”
郭李刚吸了口烟,淡淡道:“不是我愿意,白筱蝶找我交易,我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但是……”
郭李刚拿烟头指了指上面。
“老板说的,让我们别阻拦了。”
高长河眼眸一缩。
他当然知道郭李刚指的是谁,他沉声道:“为什么?”
“拦不住,你知道白筱蝶是谁吗?”
“她是乔恩波的儿媳妇。”
“乔恩波是省政法委书记,政法委就是他的地盘,他真要干涉一个县政法委书记的任命,谁能阻拦,所以白筱蝶提名前说的那些不是大话。”
“就算颜炳强上不去,其他人更上不去。”
“最后很可能空降一个下来。”
“那还不如颜炳强,至少,我们对他还熟悉一些,你说是吗?”
郭李刚一口气说完。
高长河沉默了,既然是老板发话了,那么郭李刚肯定得照做,他也一样,这件事,还真不能怪郭李刚头上。
当然,郭李刚借此事想搞到财政局长的位置。
也是事实。
不过,这怪不到他,到嘴边的肥肉,谁会不吃,换作他也是一样。
高长河沉默了半天。
站起来,从书柜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锡罐,打开来,小心翼翼的捻出一撮茶叶,用开水泡上,过了一会,茶香四溢,他说道:“老郭,来尝尝我老家的野茶,这个茶有补肾的功能,除了我老家的一个八十多的赤脚医生,每年帮我做两斤茶叶出来,别的地方你花再多的钱也喝不到。”
“嗬!这么好的东西,我必须尝尝。”
郭李刚一脸笑意的站起来。
……
送白筱蝶回家后,刘浪打了个电话:“张局,出来喝茶。”
依然是老地方。
茶楼内,刘浪不紧不慢的泡茶,这茶道以前他觉得脱裤子放屁,折腾半天然后就喝一小口。
不过在得到丁阳的记忆后,不知道是阅历渐长,还是世间真有所谓的灵魂影响到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上瘾,感觉在泡茶的过程中,身心很放松,沉浸在一种禅的意境里。暂时忘却勾心斗角!
过了许久。
一个声音惊动了他。
看到张迪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刘浪依然是指着对面:“坐。”
这一次,张迪坐下。
刘浪并没有给他倒茶,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说道:“常委会开过了,确定刘洋被双规。”
张迪眼底闪过一抹激动,压住沸腾的心情:“恭喜刘秘了。”
“不是应该恭喜你吗?”刘浪淡淡道。
张迪呃了一声:“刘秘说笑了,我只是为刘秘您效犬马之劳,只要能帮上一点忙,我就很满足了。”
刘浪呵呵一笑:“那确实要多谢你了,没有你帮忙捅到网上,还不一定能双规他。”
“哪里哪里……”
忽然张迪声音一顿,急忙摆手:“刘秘,捅上网的事和我没关系,是屠波自作主张。”
“真的不是你?”刘浪盯着张迪的眼睛。
张迪背后已经渗出汗了,他摇摇头:“真的不是我。”
“那就好,那就好。。”
刘浪仿佛松了一口气,笑道:“刘洋双规后,常委会上还通过了余红代理局长的提案,本来我想你帮了这么大忙,不提你当局长太对不起你了。既然这是意外,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张迪脸色一滞。
余红当上了局长。
那个老女人,还有一年就要退了。
她怎么能当局长的。
此时,张迪看到刘浪眼神蕴含的冷厉,倏然明白过来,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都已经被对方知道了。
他想把刘洋搞下台,让自己得到白筱蝶的扶持,成功上位。
殊不知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但局长的位置没搞到手。
还把刘浪彻底得罪了。
自己暗中搞小动作,坏了对方的计划,往小了说是私心蒙蔽,往大了说就是背叛。
一想到此,张迪的冷汗从后背弥漫到了全身,额头上的冷汗控制不住的往下滴落,嗫喏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是没有根脚的人,是丁阳把他提拔上来的。
现在丁阳一死,靠着刘浪的关系,他才能投到白筱蝶门下。
可第一件事就办砸了,而且是他故意搞砸的。
张迪都能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局面。
不说别的,只要刘浪稍微泄露一点风声,说屠波是他通风报信的,高长河能杀了他。
“茶钱我付了,张局你慢慢喝吧,我还有事。”
刘浪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公文包,往外走去。
咚!
忽然感觉自己大腿被人抱住了。
刘浪一低头,看到张迪扑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脸色白的像一张纸,颤抖道:“刘秘书,我错了,我真该死,我不该擅作主张的,我有罪!我该死!”
说着他拿手往自己脸上,左右开弓。
狠狠打巴掌。
这是真下手啊。
几个巴掌下去,他脸就肿了,鼻子开始飙血。
刘浪神情淡漠。
“张局,你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
“刘秘,您,您就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让屠波捅到网上的,我在财政局干了十八年,兢兢业业,我自问能力,学问不输任何人,可这么多年,我看不到希望。
还是丁县长提拔了我,我一心想着自己好好干,总有出头之日,可是丁县长又出事了,我……我真的是走火入魔了,想着您要搞刘洋,对我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不起,刘秘,我该死啊,您要是不原谅我,今天我就打死我自己。”
张迪一狠心,又给自己打了十多个巴掌。
此时他一张脸,已经肿如猪头,连眼睛都成一条缝了。
刘浪冷冷道:“你在威胁我?”
“没,没有。”张迪慌忙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刘浪脚一用力,抽开张迪的搂抱,走回到茶座上。
见刘浪没有一走了之,张迪松了一口气。
刘浪坐下来,淡淡道:“起来吧,张局,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一个财政局副局长,副科级领导,动不动给人下跪,还是党员干部吗?”
张迪小心翼翼的爬起来,走到茶座边,也不敢坐,就站在那里,低着头,跟在老师办公室挨批的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