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进入封家,就被院子里的场景所震惊。
此刻封家仍旧有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
而且还伴随着一股恶臭,应该是厕所里的味道。
付昌平闻讯赶来就看到封家门口站着两名公安还有两名身穿军装的男女。
他把目光落在了封北身上,隐带打量之意。
“封北你咋又回来了?这是?”
付昌平气息有些微喘,实在是去喊他的那群孩崽子说的吓人,说是又杀人了。
上次隔壁村的那个小寡妇闹得后遗症到现在还有。
“叔,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盛首长,这位是封院长。”
封书琴听到儿子这样介绍自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你好,你好,老乡。”
盛沐白率先伸出手,笑着迎了上去。
付昌平见状手连忙往身上擦了擦,握了上去。
“你好你好。”
经过简单的寒暄过后,付昌平总算知道公安来这里干嘛的。
他愁的直嘬牙花子,把封北叫到一边去。
“你真要那么做?虽然你娘做的不对,可也没虐待你。”
“叔,犯法我们不能包庇。”
封北很想说实话,她是没虐待他,可她不光偷换孩子这一项罪责,她还杀了人,这虽然没法说出口,但是事实。
付昌平见他神色坚定,也跟着点了点头:“行吧,让她进去教育教育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你爹,现在可不大好。”
“我爹有大哥呢,他们会照顾的,我时不时也会回来看他。”
封北心中冷笑,漂亮话呗,他也会说,他爹言传身教。
付昌平见说不通,只好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如今家里干活的就只有封东两口子。
刘婆子也会去挖点野菜喂猪,东山坡上起了一层还没长大的小草,喂猪就都拿着个小锄头给铲了。
她以前是从不干活的。
好像从封北当了兵就没下过地,农忙的时候会去帮个几天工,挣个百十工分。
此刻就张小丹和西屋炕上的封老头在家。
张小丹的那屋如今也时刻关着门,不然的话那些黑灰时不时就往屋里钻,虽然她的屋没被烧透,可东西也都不能用了,都被熏黑了,炕上的被褥也全是落上火星子烧的洞。
而她柜子里的东西,早就不知道被谁偷了,起火之前就没了。
所以日子都不好过。
她早就从窗户看到门口站了一群人,不过她不想搭理。
孩子如今什么都不会,就连拿着东西逗她,都不知道跟着看,有点呆呆的,她心里很害怕。
怕孩子脑子有问题。
哪个村里都有个傻子,她是见过的,很怕她的孩子是傻子。
一行人进了西屋,封北才发现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脑海中闪过他结婚时的场景,光秃秃的炕上,如今只有那个瘦削的老头。
“爹~”
封北走到炕前喊了一嗓子,冷冽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让这本就阴冷的西屋更加冷。
老封头费力的扭过头,嘴巴周围全是白色的哈喇子,一看就是时间长了没人给擦,已经干上了。
“啊啊啊~~~”老儿子可算回来了。
虽然话说不明白,但眼里的情绪,还是很好分辨的,可以说是老泪纵横,还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委屈。
像个孩子一样,哭的大鼻涕大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爹,你先别哭,你看看这二位是谁,你还认得不?”
封北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手绢给这个喊了二十多年的老父亲擦了擦脸。
他的心肠还是不够硬,做不到跟刘婆子那么狠。
老封头随着封北的视线看去,先是看到两到两个大盖帽,随后才将视线落在盛家夫妇脸上。
很认真的在端详,当看到封书琴那张跟封北很像的脸时,他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顿时心下了然。
“嗬嗬啊啊~~”
他艰难的扭着身子,抬起了手,指了指封书琴又指了指封北。
封书琴目光冷然,将头扭向一边,不与他对视,她为了让自己不心软,索性出了屋。
“老哥还记得我不?”
盛沐白走上前问道。
老封头点了点头。封北为了让他能面向门口,给他挪了个位置,现在正好与盛沐白面对面。
“啊啊啊~~”你们知道了?
“老哥当年还是多亏了你,拉了我一把,没让我掉进地窖里,我至今还记得。”
老封头一脸惭愧的垂下了头,他知道,人家这是来要儿子了,他不想给,可能怎么办,身份地位的悬殊,加上老三又长大了,他还成了这副德行,连个话都说不明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你们把封北养的很好,可这些并不能抵消你们所犯下的罪,偷换孩子,其一构成遗弃罪,也就是说你们遗弃了你们的女儿,其二拐骗儿童罪,通过欺骗隐瞒等手段使其孩子脱离亲生父母的监护是侵犯了儿童人身权利的犯罪。”
盛沐白眼神锐利如鹰隼,深邃而冰冷。
老封头心虚的别开眼。
他闭了嘴,不再说话,反正也不是他换的,他阿拉啥别人也听不懂。
“老哥啊,到现在你都不给人道个歉吗?”
付昌平就差说,求求情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老封头白了付昌平一眼,还是一言不发。
“谁?你们是谁?”
这时刘婆子挎着她的篮子进了院子,篮子里装了不少东西,还用一层脏兮兮的布盖着。
当她看到公安和穿军装的转过身时,她怂了。
甚至还把篓子往身后藏了藏,行为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顺着两名公安又落在了那名穿军装的女人身上,她眼睛倏地瞪圆。
藏在身后的篮子,顿时哗啦掉在了地上。
篮子里全是小地瓜,还有花生,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大队仓库里的东西。
付昌平一眼就看见了那些东西,只是没吱声,她竟然敢偷大队仓库。
刘婆子认出了封书琴。
“你。你,你……”
“我来了,来看看你偷了我的儿子有没有遭报应。”
封书琴眼底迸射出无尽的恨意,但语气很平静。
刘婆子被她的眼神吓到,一脸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下踩到了地瓜,扑通坐在了地上。
“你你别胡说啊,什么报应,封北是我儿子,是我奶大的。你休想把他抢走,我养了他,他就得给我养老。”
她磕磕巴巴的一番言论愣是把院子里的人都气笑了。
只有封书琴,双眸猩红,怒瞪着地上的人,恨不得想上去厮打她一顿。
但骨子里的教养还有职业素养,让她不能那么做。
一名公安同志,收起微勾的嘴角,一脸严肃的看向刘婆子:“你就是刘桂芝?我们是来带你回局里了解这件事情的,一切都等去了局里再说。”
里头的付昌平闻言,这才心下了然,原来这是公安局的人,人家直接跳过了派出所。
这下刘婆子是真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