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在稷贵妃心腹的暗示下,匆匆地带着差役就去蹬了东宫的门。
而且,他为了满足稷贵妃的要求,把声势壮得足足的,还趾高气昂令人禀告福娃,让东宫将池瑶的胞妹交出来,不然就要进殿去抢人了。
世人皆知太子是个软柿子,他亦是不惧的……
与此同时,夏药以稷澂之姐的身份,进了东宫,将街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还不忘给福娃一个白眼儿。
都是这蠢太子眼瞎,非池瑶不娶,否则也不会有这些乱子……
登时,夏藕只觉得自己挨了一个晴天霹雳,被雷得外焦里嫩!
心里那叫一个万马奔腾。
她无声的哀嚎……
天爷啊!
她难道注定是炮灰的命嘛?
明明同女主没有半分干系的自己,偏偏愣是成了胞妹!?
若是之前她吃了池家的饭,受了养育之恩也行,可她明明连一粒池家的米都没吃过,却要被拉去砍头!?
这是什么运气,去买赌坊压一把,好不好呀?
脑袋嘎嘣一下,利索落地还好,若是刽子手不干脆,一刀没下去,她岂不是还要再来上几刀……
吭哧、吭哧,血肉外翻……
那得多疼啊?
嗷,简直不忍直视!
她可是死过的人,现在惜命的紧……
“夫君,福娃,要不还是……给我杯毒酒吧,口感醇厚些,再加点冰糖,也就不苦,不痛了……”
“我去求父皇,让他收回圣旨!”福娃神色僵硬。
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越看小鱼仙就越像池泽!
“君无戏言,只凭殿下的恳求,还不足以令今上收回皇命。”
夏藕努力保持镇定,眼巴巴地望着提督大人,黑亮的眼睛里汪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小奶狗一般纯净温良,让人无端心软。
稷澂最是受不得她这种小眼神,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既然太子的份量不够,那就让今上不得不收回圣旨。”
人活在世无不为了名、利、欲、情。
哪怕贵为一国之君也是人,那便逃不过这四项。
既然,道仁帝被“名”所辖制,那便引其欲望所望,诱其情之所想,再用这些利却诱导道仁帝,令其自毁圣旨。
万物皆为食,万人皆取利,他就不信道仁帝会无所动!
夏藕昂着小脑袋,痴痴的望着他。
提督大人肤色如雪,长眉入鬓,神色温柔,似是能让天地间一切都黯然失色。
这副容貌,算的上是真正的无俦!
想不到啊,她这短短一生中最值得炫耀的事,便是攻克了提督大人。
既然如此,她也总不好连累他……
“夫君,你也不要太为难,不行我就逃到深山老林,夫君不要忘了给我送些吃的就好。
我爱吃烤鸭、猪蹄、樱桃……
烤鸭一定要是果木烤的,猪蹄要加冰糖炖,樱桃一定要熟透甜甜的那种,至于其它的美食佳肴,也都喜欢……”
“把心放回肚子里,到不了那个地步。”
稷澂见小娘子明明怕的不行,连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有余力惦记着好吃的,嘴角不由得一抽。
他侧过身,看向福娃。
小娘子救了福娃那么多次,这回也到了报恩的时机了。
他嘱咐道“殿下,宫门落钥前,吾必回,在此期间请务必护好我家娘子。”
“澂哥儿,放心,我定会护小藕周全。”福娃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握成了拳。
他真是眼瞎,才会瞧上池瑶。
倘若,他没有在出痘那日一时兴起出宫,也不会遇上池瑶。
那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就偏偏要出宫呢?
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待稷澂走后,夏藕还有点不放心,一阵长吁短叹。
小小的人儿曲绻在圈椅上,把自己团成一团儿,双手捂在胸口上,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
她本就生得美,一双杏眼泛着水光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我见犹怜。
谋杀一国储君的罪名下来,诛连三族都是轻的,偏偏池瑶未婚,这三族还不好凑齐,连她一个外嫁女都成了最近的血亲了。
这倒霉催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是否要趁着这个机会,写个自传?
让世人摩拜一下她这个受上天锤炼的倒霉蛋儿?
也许,还能名留青史……
还不待她多想,外面就传来喧哗声。
宫人忙进殿禀告,道“殿下,徐大人带兵过来了……说是要缉拿……”
“让他进来,孤同他说!”福娃一吼,吓得宫人更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福娃气极,甩了甩衣袖,正打算亲自出去看,捻媇却已经一只脚已踏进殿中。
“太子殿下,捻媇不请自来,您不会不欢迎吧?”
福娃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皱皱眉,瞥了捻媇一眼。
他走上前,怒道“如今东宫乱作一团,孤还被稷家人打成重伤,母妃却非在这个时候有所吩咐?”
捻媇微微颔首,佯装为难,道“娘娘乃殿下的生母,自然是疼惜殿下的,可贵妃的慈母之心,殿下也当理解才是。
说句托大的话,奴婢也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在二公主和小殿下夭折后,娘娘更是爱惜殿下。
您哪次贵体有恙,娘娘不是彻夜不眠的陪着您?
您是娘娘唯一的皇嗣了,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娘娘可怎么办?”
福娃听得心烦,不耐的摆了摆手,道“直说了吧,母妃派姑姑来做什么?”
“经查明夏娘子乃是池瑶的胞妹,在诛三族之列,奴婢也甚为惋惜。只是皇命不可违,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你!呵,好,好一个皇命不可违!”福娃冷笑,死死地盯着捻媇,目中陡然划过一抹暗色。
他沉思一瞬,眯眼道“若孤硬要阻拦呢?”
“还请殿下不让让娘娘为难奴婢。”捻媇挑挑眉,颇为有恃无恐。
夏藕从内殿走出,眉目清冷,神色淡漠,小脸未施粉黛,却也精致无双。
“姑姑奉贵妃娘娘的口谕前来,这是本职,只要姑姑能答应小藕一个请求,我自然不让太子殿下为难姑姑。”
“夏娘子但说无妨,只要合情合理,一定照办。”捻媇挑眉,凉声笑了笑。
她的话虽这么说,心底却满是嘲讽。
还想难为她不成?
一个山野长大的村姑,能有什么见识?
哼,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