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从失控中回神时,温白累晕了过去,他侧趴着,被捆住的手腕出了血。
萧沉瘫在床位得单人沙发上,点上烟,目光灼灼得盯着温白。
温白的乖顺是令人上瘾得毒药。
萧沉知道这是他的手段。
可温白展开自己,任萧沉为所欲为时,毒药致命。
他偶尔因为控制不住的低声哭时,死也甘愿。
他不得不承认,他曾对温白单纯的喜欢如今成为病态的贪欲。
越是憎恨就越想让他痛。
越是理智越是想要他哭。
变了。
终究是变了。
五年,他一个人苦苦支撑的五年,终究是他变了。
再也没办法纯粹了。
萧沉把烟按灭,自嘲的低喃道:“我真是高估了自己。”
临近十一月,天越来越冷,暴雨突如其来。
“今日的热度又降低了不少。”莫离在电话里说了一堆,迟迟听不见回应,“萧沉?你听没听?”
萧沉把歪倒的墓碑立起来,“在听。”
“你怎么回事?不对劲。”
萧沉垂眸,摩挲着墓碑上雕刻的字迹,“没什么。”
“温白惹你了?”
萧沉更沉默了,那就是猜对了。
“他宠你,你也别作。”
萧沉洗干净手,坐在屋檐下,望着山林间的雾气,重新点上烟,“知道。”
小时候,难得的休息日,温白就喜欢坐在这里看远方,也不知道他到底想看什么。
如今,好像更不清楚了。
“不是你怎么回事?昨天的事累着了?”
莫离略显紧张,“我和整个公关部加班加点到现在,你不能回了美人乡,你就又想退休。我警告你,别搞我,逼急了我跳墙。”
“……”萧沉指尖微顿,“我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莫离心一揪,“你他妈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萧沉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看见温白因为他受伤时,快感超过了心疼。
他有那么一刻的怀疑,他是不是没那么爱温白了。
萧沉用力抽了一口烟,“就是累了,想歇歇。”
“我不是给你放假了?”莫离打开萧沉的行程,“你好好珍惜,未来三个月,你都没空休息了。”
每年到十一月,萧沉状态就不对,会持续两三个月,他会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
莫离早就习惯了,“那温白你怎么安排?”
“工作优先。”
莫离以为听错了,“稀罕。”
“嗯,晚会我回去。”
“这么快……你说什么?云澈失踪了?”
突然,莫离震惊,手机似乎都摔在了地上。
电话挂断。
温白醒来时,想翻身,发现双臂麻痹,他难受的动动才发现手腕依旧被绑着。
他错愕了片刻,把脸藏在了流落下来得长发后。
没清理的身体,没解开的绳索,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这一刻,心脏顿疼的厉害,以为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又轻易就接受了。
时间慢慢流逝,始终不见萧沉进来。
温白自己解开,洗澡,走出地下室。
已经天黑了,没开灯,萧沉走了。
温白想起纠缠时,萧沉那句,“我好像已经开始腻了。”
人是有感情的,只靠身体怎么可能留下他。
温白很清楚,因为清楚才知道如何消耗萧沉的感情。
傻黑探头,看见他时就迈着欢快的步子来了。
蹭了又蹭,发光的眼睛看着他流血的手腕,“嗷呜呜呜呜呜~”
它好似在担忧,温白忍不住轻声笑笑,揉揉它的脑袋,“我没事。”
“嗷呜呜呜~”
“真得没事。”温白早就已经习惯疼痛,神经偶尔会敏感,偶尔会迟钝,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嗷呜?”
傻黑歪歪脑袋,温白走向厨房,“饿不饿?要吃什么?”
“嗷呜~”
“好吧,随便做。”
“嗷。”
傻黑摇晃着尾巴,跟在温白身后,时不怕趴在台面上看他做。
温白的手腕一直在流血,他好像看不见一样。
摄像头后面,萧沉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一幕。
直到门开,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出现。
她摘掉帽子围巾和墨镜,露出一张憔悴的容颜,“小沉。”
萧沉熟视无睹,陈可云哽咽道:“小沉,求你帮帮我吧,再这样下去,我会很难。”
“买通华彩的人进来,你难?”
萧沉拨通保卫科,陈可云匆忙跑过来,“小沉,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我是有苦衷的。我……有人逼我这样做。真的,你相信我。”
萧沉指指摄像头,“陈可云,麻烦你,注意分寸。”
陈可云僵硬的后退一步,“小沉,对不起,我知道太激动了。”
她呜咽了几声,崩溃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我知道现在怎么说都晚了,可是我在娱乐圈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你的公寓里了。”
“起初我以为你也被算计了……”
陈可云越说哭的越隐忍,“我发现后原本是要走的,可是李勇接到了电话,指明说我不配合就要曝光我……我的秘密。”
陈可云难以启齿,“小沉,我如果曝光,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沉,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好怕。你只要为我发声,只说这是误会。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萧沉目光始终看着手机监视屏,“我不想看你演戏。”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陈可云捂脸痛哭,“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为什么独独这么讨厌我,我都已经这样低三下四求你了,你为何不愿意为我付出一点点?一句话而已,只是一句话而已,你就能拯救我的人生……”
萧沉看见温白用刀切破了手指。
他烦躁的按住眉心,咬着嘴里刺激的薄荷糖,“陈可云,知道你秘密的不止是你一个人。”
陈可云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惶恐不安的抬头,“你……你……你知道。”
萧沉又咬了一颗薄荷糖,“是,我都知道。”
闻言,陈可云脸色煞白,“你知道什么?!”
温白的无名指又破了。
长长的伤痕一直淌血,他却只是看着,嘴角隐隐笑着。
萧沉脸色阴沉,缓缓抬眼,“你有什么秘密,我就能知道什么秘密。”
“你……”
陈可云浑身一抖,“我、我的秘密是……是以前被养父骚扰过!”
“呵。”
萧沉冰冷的笑笑,陈可云紧握的掌心全都是冷汗,“你想怎样?”
和萧沉谈判,她果然没有任何优势。
“别再烦我。”
陈可云委屈的咬唇,“小沉,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我耐心有限。”
陈可云颤巍巍站起来,“小沉,我说了这么多,是希望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有人想整你,闹出事情的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你选择一个爱你的人,永远比选择一个陌生人安全。”
她背过身,苦笑道:“如果你真的知道我的秘密,就知道我伤害不了你。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和未来当赌注。那些人,是我们反抗不了的。小沉,我是真的希望你好。”
“我不愿意。”
“……”
陈可云恍惚回神,《神光》里,她最后挽留时,上邪就是如此这般决绝道:“我不愿意。”
“萧沉,我是真的很爱你。”
陈可云终于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回头时,萧沉蹙眉盯着手机,手边的薄荷糖一颗又一颗的少。
是谁这般触动你心弦?
温白吗?
如果是他,你不要怪我狠心。
温白做好饭,手指还在淌血。
他是意外的,因为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
这还是第一次。
做好饭,把大骨头分给傻黑,温白走出房间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后,温白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华彩休息室,投放屏幕盯着的萧沉猛的起身。
来到云琊的私人诊所,检查后,温白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人来人往。
云琊隔了会,疲惫的过来,“你无名指的神经部分坏死,感知力会下降。”
“嗯。”温白看着他青黑的眼圈,“你怎么了,似乎不太好。”
“云澈。”
“我总觉得他很眼熟,他也在你这里治疗?”
“嗯。”云琊点头,“她妈妈就是救过我还收养我四年的那个姐姐,我算是云澈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他知道吗?”
云琊摇头,“不知道的好。”
温白目光落在他散开的领口上,点点。
云琊沉默片刻,“他被你弟弟侵犯,应激严重,他一直求我帮他。”
“应激后找你是寻求慰藉,你答应他,为他提供安全岗,他会把你当精神支柱。”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生活病的云澈在这种情况下,会离不开云琊。
“当时的情况,我只能这样做,我不能让他自杀。”
温白理解,“你一直很在意那位姐姐,能帮到她的孩子,你确实能好过些。”
云琊垂眸,“她因我而死,永远都是事实。”
温白目光一顿,看见街对面停了辆熟悉的车。
“他来了。”云琊勾唇,“你说我现在如果搞暧昧会怎样?”
温白偏头笑笑,目光收回,“他大概会更讨厌我。”
“辜负少年的爱意,这是惩罚吧。”
温白摩挲着水杯,故意忽略着那侵略性的窒息感,“如果不是你的技术不怎么样,我倒是希望让他直接干脆的永远忘记我。”
“你回来不到一个月呢,就不想应付他了?”
云琊故意靠近温白,姿势亲密、暧昧,他挑起一缕长发,似笑非笑道:“要不要帮你激化矛盾,你好尽快脱身?”
温白喉咙翻滚。
“你太心软了。”
“对萧沉心软。”
云琊扫了眼外面,“如果你拿身体做交易,你会少受很多罪。为了这么个冲动的小孩,也就你觉得值得。”
“……”温白笑笑,“那能怎么办,自己养大的小孩,总得负责到底。”
“温白。”云琊看见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不想离开就抓住他,到死都抓住他。”
门打开,云琊突然逼近温白,想亲他,一双手用力拽住他的后颈扔了出去。
“为什么不推开他?”
萧沉冰冷的质问落下,愤怒里藏着疯,“我在问你!”
温白笑笑,“他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进来。”
萧沉捏住他的下巴,“你让他试探我?还是你要试探我!”
“你需要我试探吗?”温白勾唇靠在沙发背上,“你……”
萧沉生气的吻下来,见他意料中的笑色,戛然而止,甩开了他。
“你这小情人还真是暴躁。”
温白拉住温白,对云琊说:“行了,他正生我气呢,别再惹他了。”
“我先去忙,你们也该滚了,省得上热搜。”
云琊目的达成,摆摆手说走就走。
上了车。
萧沉开到一处冷清的胡同。
车里很黑,空气都跳动着暧昧。
萧沉咬着薄荷糖,沉默又沉默。
温白闷热,拉开领口。
萧沉磨牙,扣住他的后颈,狠狠的亲下去。
“你知道我在监视你,你故意做给我看是不是,见我发疯就这么有意思?”
“我没有故意。”
“……”萧沉想到云琊几乎亲上温白,拳头用力砸向他身侧,“我就差一点就腻了!”
温白错愕的撇开脸,不去看他,“我是希望你腻的。”
脖子吃疼,萧沉掐住他的手不断用力,“离开男人,你会死吗!”
温白低声笑了,指尖轻挑他的下巴,“你好像一个怨妇啊,萧沉。”
萧沉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指拽到眼前,“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
一颦一笑都有目的!
他完全被牵着鼻子走,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温白但凡手下留情,他此时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你多想了。”
“真绿茶。”
“……”温白莞尔,“我好像什么都没做。”
“黑心莲。”
“你其实可以骂我,难听也无所谓。”
萧沉拍开他不安分的手,温白捏住他的下巴掰回来,“你才像个勾人的小绿茶。”
温白盯着他紧抿透着委屈的唇,叹了口气,“我知道错了,我不是已经哄你了?”
“没够。”萧沉捧着他的手,吻在他手腕的伤口上,“我想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