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现在使用着黑源的身份,你也配合一下。”
“要这样吗?”
“我有必须使用这个身份的理由。”
“明白了。那么,咳咳,黑源,”副官奎帕调整了一下状态,希望自己不要在之后不小心泄露陛下的身份,“您……我是说你,主动调到老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你大胆起来了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卡普恩指挥官不在,我虽然是副官,但也应该保障……你的安全。”
“就是听到死骸术士图奥特出现了,想要过来,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
“这很危险!”
“你不是说,吉洛已经把那家伙杀死了吗?”
“话是这么讲。但即使死骸术士图奥特死亡了,你孤身一人来到老坑,也是不符合规矩的事情。假如出现意外……你至少带个亲卫!”
“行吧,那我下次,找个副官,让对方跟着我。这样可以了吧。”
“你知道轻重的话,卡普恩指挥官也就不会为此担忧了。”
“你和他都知道我的能力,干什么纠结这些。”
“您……你难道以为索尔思国如今很太平吗?”
“难道不是吗?”漆因转过头,“你最好说明清楚,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副官奎帕侧目看了一眼不远处沉迷吟唱术士表演的旅客斯莱文。
对方并没有注意这里。
他对漆因陛下说:“就拿农户费蒙的死亡来说吧。之前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那是因为之前那段时间,死骸术士图奥特没有出现。”
“不是的,我要说的并非是这个话题。”副官奎帕说道,“大约在半个月前,老坑开始出现失踪人员。除了这个农户费蒙,他死在死骸术士图奥特的手上,还有另外两个失踪对象。”
“……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不上报?”
“只是两个民众失踪,还没有上报给皇帝陛下来处理此事的必要。”
闻言,漆因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
索尔思国与周围的邻国相比,占地相对小一些。
但即使如此,人口也不少。
如果是恶性事件,比如当年死骸术士图奥特害死几十人的情况,立刻就会引起全国警戒。
被杀几人,这件事也会被汇报给漆因,要求他提供增援,把其他地方的人手,调配到需要的位置。
但如果只是被杀几人……
除非极度恶劣,影响深远,否则,漆因只能在每年冬季的年终庆典时,才能够看到人口的数值变动汇报表。
往常,他看着那些数据,以及执政官的手下所绘制的,用于明确趋势变化的各种统计图,只会想,是不是婴儿夭折,又或者老人亡故。
现在,答案又多了一个……
非自然的意外死亡。
索尔思国还是会有人类的相互残杀。
漆因此刻,竟然希望那些人都是死于死骸术士图奥特之手,这样,他就能够仍旧对全部的国民怀抱幻想。
只有国家外的人是坏的,不好的,需要被制裁的。
如果……
如果索尔思国没有坏人就好了。
漆因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都不是一个完美的圣人,偶尔也会招惹他人生气,甚至经常找人对战。
有时候,跟他人争执起来,甚至会说出要杀死对方的话。
漆因望向不远处的术士。
吟诵术士在欢歌舞蹈,格律术士在享乐和投掷赏金。
——术士创造出了那传说中的审判者,世界天秤。
正是有了那东西的存在,勇士分成了两种类型。
正向点的存在,以及负向点的存在。
包括普通人在内,大家天然倾向于正向点的存在是善良的,负向点的存在是邪恶的。
即使魔导士吉洛经常跟漆因说——“世界天秤的本质,并非是为了标记谁应该去死。那东西被创造出来,是为了让死去的人更少,是在跟命运之神争夺命运的定义权。”
漆因也会觉得,负向点就是邪恶的,正向点就是善良的。
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被圣灵承认,也没有世界级的天赋,从而有机会与圣灵契约的,凡夫俗子。
漆因难以克制地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这种事,我必须尽快习惯。
漆因对自己说。
他知道,假如自己不能够对这种事情保持冷静,等到之后,如同卡普恩所言,边境兽潮进入到高峰期……
那个时候,边境会有大量的人员伤亡,甚至死去。
索尔思国的人口也不能低于限定值,这是宫廷术士的要求。
那位因为在边境战斗中,失去了鼻子而始终戴着辅助呼吸的魔法道具的术士,认为当人口少于限定值,索尔思国内部的一切活动都会陷入停滞。
到了那个时候,周围想要趁机侵犯索尔思国,获取利益的国家,将会毫不留情地冲来,如同海中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撕咬索尔思国的一切。
这件事令漆因感到恐惧。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这段时间,他越来越多地找母亲和魔导士吉洛会谈。
母亲的身体比过去差了很多,父亲担忧她因为疲累而变得更虚弱。
神院的祝福效果确实还在作用,但母亲的身体……恐怕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本打算亲自手刃死骸术士图奥特的母亲,也不会突然就哀求他,命令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并杀死那个令她痛苦至今的孽障!
漆因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深呼吸,然后问道:“我现在就在这里。告诉我,那两个人的失踪是怎么一回事。”
副官奎帕汇报说:“半个月前,老坑的公会说,威弗尔国的柳坞公会,发来联系,希望今年也继续维持一同探查地下城的协约。
“这个场合,需要有人作证。卡普恩指挥官听说对方的指挥官达罗尔会来,便同意前去,参加续约的活动。
“续约活动的地点,在老坑的东北角,也就是奇罕圩的所在地。那里的海堤比较浅,最近赶上了枯水期。大片滩涂裸露出来。
“卡普恩指挥官抵达那里以后,听说当地有一个渔户失踪了。对方在傍晚时分去赶海。大家感觉天色不对,比平常更阴沉,相互呼唤着,打算今早返回。”
副官奎帕回忆道:“那个人说自己家里赶上需要钱的日子,便打算多捡一些海货,充作最近的食物。
“没想到,那人去了以后,直到深夜都没有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