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看书也是她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天天闭目养神,或者发呆睡大觉肯定是不行的。轻则请郎中,重则请神婆道士和尚。
看书就不一样了,瞧瞧她多爱学习。
“如儿,看书呐。”
王若弗满意的点点头,表情欣慰。
孩子长大了,都爱学习了。
“我听刘妈妈说,你这些天一直在看书。看书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明日娘要跟你爹爹一起去你舅舅家辞行,你不一直嚷着要出去玩吗?这次跟娘一起去润州玩两天。”
石韫合上书,空间里的动画片也暂停,心里一数,原来她已经看了这么多天书。
“我就不去了,我要去找大姐姐玩。”
等卫小娘一出事,不得连夜赶回来。
她还是不折腾了。
“你大姐姐忙着呢,哪有空搭理你。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吵着要去,现在是你自己说不去的,下次不准再拿这事说嘴了。”
“知道了,娘。”
“真不去?”
“真不去。”
王若弗点点头,“行,那我先去收拾了。”
走了两步,她回头抽走了石韫手上的书,“别整天看书,对眼睛不好,出去玩玩。”
“前阵子不还满宅子乱跑吗?这孩子怎么一阵一阵的,真是……”
声音逐渐远去,石韫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算了,看了这多天动画片,她也有些乏了,出去溜达溜达。
“姑娘,您不看书了?”
喜鹊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小眼神一直往石韫身上瞄。
从大姑娘纳征那日起,她就有点摸不透姑娘的心思,不过她倒没多想,只当是姑娘长大了。而且,她感觉姑娘还是一样的任性,这点倒是没什么变化。
“乏了,出来走走。”
石韫抬头看了眼天色,转角遇到明兰。
“五姐姐。”
“六妹妹。”
两人相互见礼,透着一股生疏感。
“六妹妹这是去哪儿?”
石韫好奇的问道。
明兰有点局促的说道:“我小娘给大姐姐准备了一份礼物,感谢大姐姐之前的照顾。”
“刚好我也要去找大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吧。”
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石韫回头看了一眼,催促道:“走啊,你看着我干嘛?”
明兰啪嗒啪嗒的跟上,有点惊奇的看着石韫的背影。
五姐姐什么时候对她态度这么好过?好稀奇啊,再看一眼。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看,全程没有说话,来到华兰院子里。
盛华兰正坐在椅子上看账册,面前有一本摊开的账册,手边还放着一个算盘。左手搭在面上,指尖时不时的拨弄两下算盘珠子;右手往账册上写写画画。
一股账房的即视感。
“五妹妹,六妹妹来了。”
石韫直接凑上去,在她身旁坐下。
“大姐,这些账册是?”
“是我嫁妆里的庄子还有铺子以往的账册,祖母让我好好看看,等她老人家回来要考校。”
华兰抬头看了眼,招呼拘谨的明兰坐下,还让女使上新的茶水果子。
“这么多啊,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快了,就剩两本。”
华兰看向没说话的明兰,主动开口问道:“六妹妹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明兰把手上的卷轴递过去,“这是我小娘绣的喜图,送给大姐姐,感谢大姐姐之前的照料。小娘说她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绣点东西表达感激之情。”
“真好看,替我谢谢你小娘。”
华兰打开看过后,欣喜的接下。
见她真心喜欢,明兰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东西送出去,又聊了几句,明兰就提出告辞。
目送她离去,拐了个弯消失不见,石韫拿起喜图打开看了几眼,有点疑惑的看向华兰。
“大姐姐,你真的觉得很好看?”
华兰把图拿走,让女使收起来。
“贵在心意。卫小娘还怀着孕呢,能有这份心意已是难得。”
不是自己审美出问题就好,石韫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眨眼间,时间就来到了卫小娘生产的日子。
爹娘不在,没人管着,石韫睡了个懒觉,一觉睡醒,就听到卫小娘难产的消息。
“姑娘,可吓人了,卫小娘这次怕是挺不过来,听说情况很糟,连稳婆都被吓跑了。”
喜鹊憨憨的说着她打听到的消息。如果绿柳和红枝还在,肯定会阻止她说这些给石韫听。
绿柳和红枝二人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不会跟着盛家去汴京,加上家里已经给她们说好了亲事,大娘子做主提前放她们归家,如今已经不在石韫身边伺候。
喜鹊成为一等女使,这屋里除了石韫就她最大。她也浑然不觉的跟九岁大的主子谈论妇人生产一事有什么不对,主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完全以主子为中心,对此,石韫表示很满意。
种精神印记都变得轻松了很多,种下的一瞬间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不用像上个世界一样,辛辛苦苦的催化。
那一刻,石韫真的有种她的天赋神通在这个世界没有被限制的感觉,后来发现是她想多了,只有喜鹊是例外。在喜娟、喜叶、喜枝三人身上试验过,需要三到半个月不等的时间,种子才会长成大树。
石韫琢磨了一下,这可能跟几人的忠心程度有关系,越忠诚控制起来自然就越轻松。想到这个,她看喜鹊的眼神一下子温和了许多。
喜鹊左看右看,凑近悄声说道:“姑娘,奴婢瞧着这事怕是有点不太对。”
“哪不对?”石韫明知故问。
“刚刚六姑娘去大娘子院里找会接生的两位嬷嬷,就这么巧,两位嬷嬷都有事。这就算了,我听说厨房那边就给卫小娘院里送了一壶热水,其他什么都没了。”
说到这,喜鹊比划着那个壶的大小,“就这么点水,那哪儿够用啊。我听嬷嬷们说过她们伺候儿媳妇生孩子的事,热水是一锅接着一锅,还要准备吃食补充体力。厨房那边如此怠慢,姑娘,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问的时候,喜鹊还鸡贼的往林栖阁方向指了一下。
“还挺机灵。”石韫点头表示肯定。
喜鹊倒吸一口冷气,“她怎么敢?这也太狠毒了吧,一尸两命。”
“我爹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她有什么不敢的。你就瞧着吧,等我爹回来,顶多收了她手里的掌家钥匙,冷落她几天,人家照样当宠妾。”
事情就如石韫所言,卫小娘难产而亡的当晚,盛紘和王若弗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打板子的打板子,发脾气的发脾气,哭的哭。
盛华兰依然去了王若弗的屋子里,劝说了她一通,让她厚葬卫小娘,优待卫家人。
有了盛华兰的指点,王若弗好生操持了卫小娘的后事,卫家来人时倒也显得底气十足。
卫姨妈拐着弯的给王若弗和盛紘施加压力,为明兰争取更好的待遇。
“只要明儿得了好照料,我就是死了,也甘心的。”
前脚刚送卫姨妈离开,后脚他们就要迎接老太太。
外面天色已经昏暗,盛宅内亮起一盏盏灯,寿安堂里,盛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端着一碗梨汤,一勺一勺的喝着,没有搭理盛紘。
盛紘坐在左侧下首的位置,说了好几句话,见老太太一直不理他,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
房妈妈端了一碗梨汤进来,“主君,也给你端了碗梨汤。”
“谢房妈妈。”
盛紘起身恭敬的接过,把梨汤放好,顺势跪下认错。
老太太阴阳怪气的刺了他几句,说了几句往事,又劝他要注重嫡庶尊卑,不能乱了规矩。
本就是庶子的盛紘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直接转移了话题,将错都归在了仆人身上,袒护林噙霜。
盛老太太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吸了口气说道:“我这番话的意思,你是真不知也好,又或是,不肯接我的话也好,我都不管了。活生生两条人命,有些话,拼着得罪你我也要说了。”
“母亲说什么话,儿子一概是依从的。”
盛紘头微低着,看上去一副恭顺的样子,眼神却没什么波动,十分敷衍。
老太太心里也明白他是什么德性,懒得看他。
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俩一番言语交锋,林小娘手里的掌家钥匙对牌又回到了大娘子手里,还确定了明兰的去处。
原本盛紘对于老太太抚养明兰很不满意,一再推拒,想要让老太太抚养墨兰。
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偏心,可到底是老太太技高一筹,提起了盛紘最关心的仕途,这一下子什么林小娘、墨兰的,全被盛紘扔在脑后,这些哪有他的仕途重要。
“是儿子浅薄,还请母亲多指点。”
盛紘这次真心实意的行礼,对老太太恭恭敬敬的。
王若弗顺利拿回掌家钥匙对牌,加上林小娘因此事被盛紘冷落了,这几天一直留宿在她屋里,两人仿佛回到了当初刚成婚时的浓情蜜意,王若弗高兴不已。
可没过几天,盛紘就在林小娘的哭哭啼啼的辩解之下心生怜惜,又开始去林栖阁留宿。
王若弗气的在屋里砸东西。
“两条人命啊,就换了那个贱人被冷落这么些天。”
她还以为林栖阁的失宠了,到了汴京就可以把人发卖掉,好好出一口恶气。
结果一转眼,林噙霜又复宠了,依旧在林栖阁里好好的当着她的宠妾。
“大娘子息怒,那人惯有一张巧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左右她只是一个妾,一个玩意罢了。”
刘妈妈看她怒气未消,又劝说道:“大娘子别想这些杂趁事了,不日全家老小就要出发去汴京,处理好这事才最要紧。”
王若弗来回踱步,一抬眼看见石韫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看着书。
发现自己在孩子面前摔摔打打的发脾气,她脸上有点挂不住,“如儿,你怎么在这?”
石韫无语的抬起头,“这是在我屋里,我还没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真是气糊涂了。”王若弗一拍脑门,“我来给你送女使,你现在身边就四个喜伺候着,在扬州还成,去了汴京,那就不够了。”
她一挥手让门外的两个女使进来,“这两个,一个是我给你的,叫彩佩;另一个是老太太给你的,叫翠屏。”
“奴婢彩佩\/奴婢翠屏,见过姑娘,姑娘金安。”
“你们两个以后在姑娘身边好好伺候着,万事以姑娘为先,若敢生出什么小心思,有你们好果子吃。”
“奴婢不敢。”*2
王若弗敲打了一番,就让两人退下。
“这两个女使你先使唤着,若有不妥当的,跟娘说,再换一个。尤其是翠屏,她虽是老太太送来的,但若有不听话的地方,你只管跟娘说。”
听到她特意点出翠屏,好像对老太太有点不满的样子。
石韫回想了一遍原主的记忆,亲娘多年来没怎么去过寿安堂,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这个时代讲究的晨昏定省,给婆母请安,也没见她去过。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家,早就闹翻天了。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反而放话喜欢清静,帮她遮掩。
可能老太太也心有愧疚吧,毕竟林噙霜是她做主接进盛家,养在身边的。
结果成为盛紘的宠妾,给王若弗添堵这么多年,保不齐王若弗心里还觉得老太太是故意的。
“知道了,娘。”
“知道就好,拿出做主子的架子。”
石韫乖巧的点点头。
交代完事情,王若弗刚准备离开,还没站起身来,鬼使神差的朝女儿问道:“如儿,假如你将来嫁了人,你夫君想纳妾室,你会如何处理?”
刘妈妈眼睛瞪大,一言难尽的看过去,然后看了眼屋内只有大娘子和五姑娘、喜鹊、她自己四人在,松了口气。她给喜鹊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的退到门口把守着。
“只要不让我养,他有钱爱纳几个纳几个,我的嫁妆是决不可能花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一个铜板都别想。”
“你这丫头,财迷心窍,平时也没短了你的。”王若弗白了她一眼。
“我这样的,难道不该叫大度吗?”
“你就不担心出了个宠妾,沦落到母亲这般地步?还想纳几个纳几个,瞎大方。”
石韫吃着点心不以为意。
觉得女儿有点缺心眼,还长歪了,王若弗有点发愁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