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陆嘉宁倒是闲了下来,而贺府日渐忙碌,外院里随处可见仆人急慌的身影,大大小小的物件往竹鹤院送去。
自从那次之后,贺衍像是躲了起来,再也没来过竹亭院。
陆嘉宁站在木桥上眺望着外院,露珠站在身后,“姑娘,出来好一会儿了,要不要回去歇会?”
陆嘉宁摆摆手,从碧桃手里拿了些鱼食撒在池面上。
露珠又道:“外面越发热了,姑娘还是回去吧。”
陆嘉宁出来已有两刻,露珠也不能把她关在竹亭院内,又怕在外面时间久了公子知晓之后动怒。
陆嘉宁声音夹带一丝怒气,“你想回去便自己回去。”
她知道露珠在监视自己,可她本就是要嫁进贺府的,在院子里看个鱼儿还能跑了不成?
之前在外院便是如此,耳边全是露珠的提醒。
如今在贺府,那么多仆人家丁在院子里,她还能跑哪去。
露珠见姑娘不悦,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陆嘉宁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露珠也是贺衍授意的,便起身离开。
桥下小道处,绿树成荫,阳光穿过树叶,带来光波落在地面上。
程则绪一袭月白锦袍的站立在树荫下,炽热漆黑的瞳眸丝毫不加掩饰落在她身上。
见她要离开,修长带茧的手将玉佩藏在衣襟里。
他如今还不想吓到她。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眉头温和舒展,步伐沉着有力朝陆嘉宁走去。
陆嘉宁刚走几步,站在木桥上远远看到他,转了个身朝另一边桥面走去。
她想来想去,当日只见了程则绪,贺衍生气估计是因为他。
程则绪面色带笑,可陆嘉宁见识过他平时的模样,冷沉沉的让人心生畏惧,如今婚期将至,还是离他远些才好。
程则绪见她转身,宁愿绕一圈回去也不愿路过他身边,仰起的嘴角瞬间落下,眼中温意变得生冷。
青时察觉,立刻走向陆嘉宁。
陆嘉宁还没走几步便被人拦着。
露珠早就看到桥下那人,也听说了府里来了位将军借住几日,她不想让姑娘与那人有什么牵扯,急切问道:“你拦姑娘路做什么?”
青时未理她,声音生冷,面无表情对着陆嘉宁道:“姑娘,将军请您过去。”
陆嘉宁并不想见到程则绪,一看到他便想起那些生艳的梦境,找了个借口,“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刚抬起步子,那人又将她拦下,“将军请您过去。”
陆嘉宁眼眸带了怒,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她倒要看看程则绪拦着她干什么。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露珠多次阻拦,还碰见不愿见的人,心里愈发烦躁。
陆嘉宁朝他福了福身,“将军寻我来何事?”
程则绪侧身去看池里的鱼,声音淡然,“闲来无事,来寻陆姑娘说说话,陆姑娘可是心情不好?为何独自一人站在木桥上,怎么也不见贺二公子相伴?”
陆嘉宁忍着不悦,脸上依旧挂着笑。
前几日也能有个理由,毕竟多日未见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还有七日,与一男子见面多少影响不好。
“我与贺公子婚期将至,不便与将军闲谈,将军莫怪。”话落便起身离开。
程则绪拇指摩挲着腰封,偏头去看她离开的背影,双眸凝上一层寒雾。
好一个婚期将至!
陆嘉宁回到竹亭院坐下,绿芽捧着枣泥糕前来,见姑娘似乎不悦,放在桌子上后便下去了。
陆嘉宁坐了会儿,这才发现露珠不在身边,想来去了竹鹤院。
但她问心无愧,的确没与程则绪说些什么,也不是她要去与程则绪说话的。
想开之后心情好了些,捏了块枣泥糕咬了一口,碧桃识趣地倒了杯茶放在旁边。
半下午贺衍也没找她,陆嘉宁放宽的心,觉得贺衍也没把程则绪当没事。
陆嘉宁随意翻着书卷,魏嬷嬷派人来请,她收拾一番便去了东院。
走进外屋,贺夫人正在翻着管家准备的请柬,见陆嘉宁来了便拉着她一起看。
陆嘉宁不懂这些,她在锦州无亲无故,脸上带着笑,“伯母安排便好。”
贺夫人笑着,将她拉过去坐下,“虽然宁宁没了母家,儿媳也算做半个闺女,嫁妆伯母为宁宁准备,别的姑娘家有的你都有。”
“临近婚期那两日便送你去云家,云家与贺家是世家,云家夫人一直没有子嗣,我同她讲了此事,也同意你从云家出嫁,就当认了个义女,沾沾喜气,希望来年能要个孩子来。”
陆嘉宁带着笑,“伯母安排便好,我听伯母的。”
贺夫人和贺衍一样,有时候粘人了些,但对自己都是真情实意,实打实的好。
贺夫人笑着,“看得出来贺衍粘你的紧,贺家也没那么多破规矩,你们想怎样都好。”
昨日便见贺衍唇上那血痂,自然知道是怎么来的,说了贺衍几句。
贺夫人说着,起身去了里间,拿出一个画本子塞在陆嘉宁怀里,脸上笑容更盛,眼里还带着打趣,“回去无事时看看。”
这时魏嬷嬷走上前,“夫人,管家在外面找您。”
陆嘉宁也不好打扰,准备起身离开,“那宁宁便不打扰伯母了。”
贺夫人笑得温和,“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明日婚服便送来了,到时候我让人直接送进你院子,先试试合不合身,有哪不合适的便再改改。”
婚服前些日子已经送来过一回,陆嘉宁试过之后觉得裙摆太长了些,便让人去改了。
“好,等明日我再试试。”
陆嘉宁一路回了竹亭院,懒散地躺在贵妃榻上,这才琢磨起手里的画本子。
指尖随意挑了一页,画本子上的画面直冲大脑,看到碧桃收着洗净的衣裳正要去里间柜子处,她迅速合上压在身下。
竟是避火图。
脑子里浮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两个小人儿在做那种事情,那腿……
实在是画面太辣眼,怎么会有如此详细的描绘。
这些东西都是谁出的?
碧桃从里间走来,瞧见姑娘脸上染了不自然的红晕,似乎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担忧询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陆嘉宁感觉腰下那东西烫的慌,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心虚,“无事,你忙你的。”
见碧桃走远,陆嘉宁将避火图压在床榻底下,这才安心。
到了晚间,竹亭院潜来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