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肃成闻被人从小黑屋带到了一个四人间。四人间里,有两名长着络腮胡的北欧人,还有精明劲瘦的一名老人。
肃成闻靠在墙边,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四人房间里有一个小窗户,被铁棍封死,但能看见外面的天色。天色一点点的黯淡下来,肃成闻渐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其中一名北欧人长得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看起来压迫感很强,他瞥了肃成闻一眼,用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问:“喂,你怎么进来的?”
肃成闻并未听见,只是在思考着为什么他没有接受审讯……
即便mhS知道找到陈祭的机会渺茫,也不应该将他带来联盟监狱后又置之不理……
肃成闻越想越觉得不对。
肃成闻思考时,浑身横肉、脸上有刀疤的另一名北欧人走了过来,一拳朝肃成闻砸去,那个力道分明是在想将人一拳锤死在墙壁上。
联盟监狱里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人。
他们杀人不眨眼。
肃成闻反应敏捷地躲开,他只是稍稍侧了侧脸,其余的肢体并未有太多的动作。北欧人的这一拳落空,他觉得肃成闻完全是运气好。
但第二拳又挥过去的时候,依旧被肃成闻躲开,紧接着肃成闻握住他的腕骨,往后一折,一脚顶在男人的腹部,几个膝击,男人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肃成闻将人击倒在地后,一脚踩在男人的脸颊上,对着紧锁的房门喊道:“老子要见mhS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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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研究所,地下基地门口。
局长正在和高层谈话。
“您说什么……?”
局长的面色大变,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mhS总指挥长又一次重复:“人类需要研究鲛人族的鲛珠,我希望陈祭送往鲛人族时,鲛珠可以留下。这是人类对抗鲛人的希望,我希望你能站在全人类的安全与利益之上,与陈祭谈判。”
“我们会尽可能的满足他的所有需求,算是对他的补偿。”
局长的脸色尤为难看,这一次他也绷不住与上司争论,“总指挥长,陈祭如果没有鲛珠,他被押回鲛人族就真的一点生存的希望都没了!”
“鲛人族大祭司愿意签订和平条约,没有人知道十年后、百年后,现在的祭司是否还会掌权。据蓝尾鲛人所言,鲛人族王位更迭时,现任大祭司都会失踪。”
人类对鲛人的了解程度远不止鲛人对人类了解的万分之一。
人类理应为自己留后路。
总指挥长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进局长的喉咙里,哽的他说不出话来,眼眶中波光闪烁。
陈祭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利益的牺牲品。
这段时间,陈祭生活在mhS指挥局里,局长知道陈祭的存在必然会有如今的这一步,但他也的的确确将陈祭当做小辈看待。
为了人类利益,陈祭必须要做出牺牲。
局长无数个黑夜里,总想着陈祭是有鲛珠的,他没有这么容易被鲛人族杀死。
现在,支撑着局长内心的桥梁被击碎。
总指挥长离开时,轻轻地拍着局长的肩膀说:“肃指挥官的行为我会适当给予他一些教训,身为高级指挥官,他必须要明白人类的利益高于一切。”
这是自然界中,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局长在基地室外抽了许多支烟,抽到最后手都在抖,他纠结犹豫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打开了基地室的门,进入舱内。
玻璃水箱里,陈祭背对着门,蜷缩着身体,手臂上,脚踝上全是铁链,半点没有身为的自由有尊严。
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开始时的样子。
局长在进来时,已经做足了准备,要将总指挥长的话传递给陈祭,但进入舱内,看着陈祭瘦削的背影,局长瞬间热泪盈眶,再说不出半分残忍的话。
陈祭被肃成闻放在林琅的车上,车在休息区加油后,陈祭去了厕所,同时给局长打了电话。
林琅和司机四处寻找陈祭,陈祭将人打晕后放回了车里,一个小时后,局长开车来接陈祭了。陈祭乖乖地坐上局长的车,局长反复看着后视镜,有些不理解……
他沉默了一路,快到生物研究所门口时,局长才问:“为什么不走?”
陈祭可以走的。
mhS指挥局在肃成闻的车上装了GpS,但林琅的车上没有。本来陈祭是可以跟着林琅走的,明明都快出同江市了……
“我不、想、乖蛋、为难。”
说好的,下次要选乖蛋的。
陈祭说到做到。
他和乖蛋说过,不会等他的,乖蛋以后也不会去找他了……
局长走近玻璃水箱,轻轻地拍了拍,声音尽可能的柔和:“小祭,晚上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这声小祭,是前所未有的亲近。愧疚、自责、心疼……局长将陈祭当做小孩看待,现在他对陈祭的怜悯全部倾泻了出来。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局长抬头盯着玻璃水箱,细看才发现玻璃水箱内的颜色有些不对劲……
水箱的颜色,是蓝色的!
是血液的颜色。
陈祭的鲛尾旁边明显颜色要深一些。
“小祭!”局长的声音急切起来。
陈祭慢腾腾的游走过来,他的鱼鳍下垂,白色的鳞片上,血液不断地往下淌……
局长立马将玻璃水箱内的水抽走,按下水箱开关。水箱打开时,陈祭颤抖着手,指腹上全是血液,他把手掌摊开,手心里,是一颗带血的,完整的鲛珠。
这是陈祭一点点,用锐利的指甲将鲛珠硬生生的从血肉中扯出来的。
局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沉沉地吸了口气。
鲛人的听力很好,即使隔着厚重的舱门,门口的对话依旧可以一字不落的被他们听见。局长看着陈祭苍白的脸色,他居然一时间忘记了这件事……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用、它、和、你、换。”
局长看着陈祭手中的鲛珠,他想拒绝着陈祭,但鲛珠一旦离开鲛尾,就没法放回去。林锋为了将鲛珠植入陈祭体内,用了数千种方法。
年幼的陈祭差点被折磨至死。
“好……你说,你说。”局长抖着手接过陈祭的鲛珠。
鲛珠是冰凉的,陈祭的手也是,局长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