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媚穿的严严实实,站在角落的位置,攥紧拳头。
她不服!
天下所有人都在庆祝这场胜利。
可谁知他们冉家是被逼到了绝路才冒险的!他们全家一百余口,如今连尸骨都没留下!
转身看着身后的男人,冉清媚眼中闪烁着怒火。
“申屠岩,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这就是你的喜欢?
为了成全你的敌人,你让我们家死无葬身之地!
口口声声说带我走是为了我好,你要真的为了我好,那就去把狗皇帝杀了!把温诗晴那个狐媚子碎尸万段啊!”
冉家人都已经死光了,留着她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面对冉清媚的发疯,申屠岩沉默不语。
不过才几日的时间,他却明显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他把冉清媚强拉到一个小小的院落里,将门锁死之后这才开口。
“我救下你,并不是为了冉家。
冉家与我毫无想干,我只是因为你姐姐疼你,若是她还活着,绝不会看你死去,这才救你一命。”
这是他能为琳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申屠岩想起冉贵妃,嘴角的笑都变得温柔了。
冉贵妃自幼就疼爱这个妹妹,小时候冉清媚想偷偷跑出去玩,冉黎琳宁可自己回去挨板子,也要说是自己强行带着冉清媚去的。
后来冉家决定让冉清媚进宫,也是冉黎琳冒死顶了冉清媚的名头。
冉清媚是冉黎琳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样重要的东西,所以申屠岩宁可放弃仕途也要保住她。
但冉清媚这般是非不分,实在是不该。
“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知道冉家都做了些什么。”
“胜者为王败者寇!如今我们冉家败了,你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冉清媚不服气,梗着脖子双目赤红,恨不得活剐了这个敌对阵营的叛徒!
申屠岩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总觉得我们都在骗你,那我就带你回冉家的属地看看。
眼见为实,我让你心服口服!”
申屠岩第二日就出发。
套了辆马车,申屠岩这些年的积蓄足够负担这一趟的旅程,只简单带了两件衣物。
冉家的属地不远,而且十分富庶。
在冉清媚的印象里,自家的属地应该都是沃田,百姓自然丰衣足食。
而且自家几个表兄弟更是父亲悉心教导的,管理一个县应该手到擒来,自然是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此刻冉家被灭门,百姓早该哀哭不舍咒骂朝廷。
然而事实上,百姓却都在为冉家的破败而欢呼大喜,甚至有些乡绅竟然明目张胆的大宴村民!
冉清媚又气又恨,只觉得冉家对这些墙头草实在是太过仁慈。
申屠岩甚至还带她去吃那些免费的饭席!
“我不去!我不可能吃这些没良心的一口饭!他们吃的是米面吗?他们吃的是我冉家的肉喝的是我冉家的血!”
冉清媚恨不得把这些桌子都掀了。
但申屠岩的力气实在太大。
冉清媚被强拉着在桌子上坐下,双目赤红瞪着这里的每个人。
自己必须将他们的脸都记下来!
做鬼自己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面如枯槁瘦骨嶙峋的老人却抓来了一个馒头给她。
“女娃儿,别光顾着因为冉家人死绝了高兴,赶快吃吧,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看着白面馒头上的脏手印,冉清媚眼中厌恶更甚!
不等她发火,桌上其他人便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这些人的苦难。
冉清媚这才知道。
原来她的家人并不想她所想的那般好。
在她面前儒雅君子的表哥,居然强抢民女,甚至不惜杀了民女的丈夫和父母!
而冉家更是仗势欺人,占据了大片的沃土的情况下高收租,导致民不聊生人人喊打!
原来他们穿金戴银吃肉喝酒,背后付出的都是这些百姓的血肉性命!
自出生以来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冉清媚一言不发地回了客栈,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申屠岩没有再多纠缠。
申屠岩以为,自己应该给她一些时间,等她自己想清楚了,就会放弃复仇。
以后无论她想去哪里,自己这些金银都够她快乐活一辈子了。
可惜次日,他敲门许久都没人应。
心中暗道不好,申屠岩强行破门而入,却见冉清媚竟然已经悬梁自尽了!
破旧的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你与其让我知道冉家的真面目,还不如让我一辈子活在仇恨里!申屠岩,是你害死了我!】
冉清媚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选择自尽。
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
她要申屠岩记得自己一辈子!
把她的尸体埋了,申屠岩抱着刀,重新出现在温诗晴面前。
此时的他双眼猩红,两颊凹陷,胡子拉碴,曾经意气风发的人,短短两个月不见,已经宛如或者的恶鬼。
“冉清媚已死,臣任凭娘娘什么处置。”
他已经存了死志,眼神无光。
此时温诗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九个多月了。
吃力的扶着肚子,温诗晴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不宜再见血光。
“你走吧,若是还愿意为国效力,就去找我父亲的旧部,他们会带你去边疆。
做错事的是冉家,你还年轻,尚且有退路。”
风卷起申屠岩的乱发,他一双虎眸怔怔的盯着皇后娘娘,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可笑。
他恍惚仿佛回到了带着温诗晴逃命的时候。
一个女子竟然这样的气度!
而他一个男人,却还在为情情爱爱失魂落魄,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
那么多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兄弟们,都白死了!
“多谢皇后娘娘,臣无以为报,愿终生驻守边疆直至战死,此生不回!”
快步离开,申屠岩出门却看到了手里提着食盒的温尚堂!
“将军……”
满心愧疚,申屠岩不敢抬头去看温尚堂。
这么多年来,温尚堂对自己亦父亦师,一直保护教导自己。
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拍拍申屠岩的肩膀,温尚堂将食盒递给他。
温尚堂已经不再年轻了,不仅鬓角的头发已然发白,眼球也浑浊泛黄。
“拿着路上吃吧,小时候在边疆没什么吃的,只能做这道鸡蛋羹给你补补营养,后来养成了习惯,每次出征前都给你做。
如今我年岁大了,不知道还能为你做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