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笑道:“少侠也是同道中人啊。”
周老继续给王羽满上一碗,完事还不忘对老人嘲讽一番:“这个老林的酒量太差,还没怎么喝就倒了,不尽兴……不尽兴。”
王羽看着一旁昏睡的老人,不忍让他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觉,于是将老人扶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这才重新回到酒桌。
“周老……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周老。”
“少侠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老周知道的,绝对会告诉少侠。”
王羽看了一眼老人的床榻,问道:“老人为何会一个人待在这个小小的药铺里面,他与家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老一怔,他没有想到王羽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周老将酒碗放在桌上,也看了一眼老人的床榻,眼中竟然闪过感伤之情。
“这件事,还要从十年前的一次意外说起。”
“十年前?”王羽拿着酒碗的手抖了一下,酒水不小心洒了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放在心里十年,还与家人的关系一直处于那么僵持的状态。”
周老将酒坛放在桌上,便对王羽讲起了老人的往事。
这段跨越十年的往事,周老一直从黄昏讲到深夜,发生在老人身上的事情,不可谓不精彩。
王羽听得越来越精神。
最后老人长叹一口气,道:“这件事就像一个心结,十年来一直被他埋藏在心底,他从来没有提起,我也从来没有过问,只是偶尔来跟他喝两杯,算是老朋友之间的安慰吧。”
王羽不禁感慨,这才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老起身告辞,王羽将周老送出门外后,便将房门关上,重新走回房中,王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老人,轻叹一口气:“当年的无心之失,却换来如今的家人陌路,真是造化弄人啊。”
发完感慨,王羽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羽突然感觉背上传来一阵温暖,王羽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田雨音正将一张毛毯盖在自己的背上。
见王羽醒了过来,田雨音一副懊悔的样子,道:“我只是怕你着凉,想给你盖条毯子,没想到竟然把你给吵醒了。”
王羽揉着眼睛,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辰时。”田雨音小声劝道:“你到床上再睡一会儿吧。”
王羽将毛毯从背上拿下来,道:“不用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回邯郸吧。”
王羽看了田雨音一眼肩上的伤口,问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田雨音轻轻晃动了一下肩膀,脸上闪过一丝疼痛,道:“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好了。”
王羽知道田雨音这是在逞强,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来,让我看一下。”
王羽没好气的站起身,走到田雨音身前,轻轻撩起田雨音肩膀上的衣衫。
田雨音俏脸涌上一抹绯红,她的心里明明想抗拒,但身体却很诚实。
田雨音就这样紧紧盯着王羽,看王羽一脸认真的看自己肩上的伤口。
一时间,她的心竟然砰砰跳个不停。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吓了田雨音一大跳,连忙别过头去看房门的方向,心中还不停的埋怨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
王羽将田雨音肩上的衣服盖在伤口,点头道;“看样子恢复的是不错,不愧是习武之人。”
王羽一边感叹田雨音伤口的恢复速度,一边向着房门走去:“谁啊……”
门外竟然没有人回应,王羽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人到底是谁,一大清早的就过来敲门,问了还不回话。
王羽怀着好奇的心情打开房门,只见三个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对夫妻中间夹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的样子,看见王羽后,本能的抱住母亲的身体,想要寻求保护。
“你们是……”
王羽脱口而出的发问。
其中那名男子正要说话,突然被王羽身后的一道身影吸引,话到嘴边竟给活生生咽了回去。
“药杰,你怎么来了。”
王羽身后传来老人的惊呼声。
王羽一愣,难道眼前的这几个人全都是老人的家人。
王羽仔细看了男子一眼,难怪他觉得眼熟,果然是昨天被自己打晕的中年男子。
王羽让开一条路,道:“请进……”
三人分别向王羽表示了感谢,这才一一走进药铺。
刚走进药铺,中年男子就当面跪了下来,声音哽咽道:“父亲,这些年是儿子不孝,求您原谅儿子吧。”
老人老泪纵横,快步走到儿子身前,道:“药杰,快起来,是为父对不起你啊。”
老人将儿子扶起来,并让他们一家人坐下,相互之间说了很多话,最后老人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小孙女,眼中闪过愧疚之色。
“小玲,过来,让爷爷抱抱……”
小女孩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笑着点头。
小女孩得到母亲的允许,这才笑着一把扑倒爷爷的怀里。
“小玲,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老人一脸慈祥的表情,显然对他这个小孙女极为疼爱。
“父亲,以前是儿子不对,做人心胸太狭窄,经过这件事之后,儿子总算认识到,人生如过眼云烟,该放下的就要放下,不能总跟自己较真。”
“好……”老人甚感欣慰:“我儿总算是长大了。”
“父亲,咱们都把以前的事给忘了吧,小玲这不也活的挺好的,你还是重新搬回家里住吧,我和薇儿给你养老,也算弥补这十年来对你的亏欠。”
王羽昨天晚上就听周老说过,老人之所以与儿子闹得比较僵,完全就是因为他的小孙女。
“药杰,你能有这样的心,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老人一家人全都掩面而泣。
王羽知道,这些眼泪是掩埋在心底十年的心酸,如今终于得到了释放和解脱。
田雨音则是一脸好奇的凑到王羽身边,小声问道:“他们这一家人是怎么回事。”
王羽小声回道:“回去的路上再给你讲。”
田雨音没好气的瞪了王羽一眼,没有继续说话,却用细胳膊肘捅了王羽一下。
老人的目光成功被王羽两人间的小动作吸引,急忙抹干了眼泪,惭愧道:“让两位小友看笑话了。”
王羽拱手,道:“我们看到的不是笑话,而是一家人重归于好的美好开端。”
老人哈哈笑道:“少侠可真是博学多才。”
老人急忙向儿子几人介绍,道:“这位少侠是咱们方中郡的救命恩人,快谢过恩人。”
林药杰带着妻女急忙向王羽两人行礼,并说昨天自己被打晕的时候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意识深处还是对当前发生的事情知道一些,更加知道昨天是王羽将自己给打晕了过去。
这让王羽不免心中惊讶,难道噬心阵侵蚀的只是人的身体?
随即王羽很快就摒弃了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城中百姓被侵蚀的不严重,这才能保留几分心灵上的清明。
王羽和林家一家人寒暄几句后,便向老人一家告别,踏上了返回邯郸的路途。
临走时,老人还特意从林家牵出了两匹健壮的种马,听老人所言,这两匹马丝毫不比军中的战马差。
王羽一听十分高兴,便不客气的收下。
王羽和田雨音纷纷跃上马背,一甩马绳便奔出了方中郡。
“喂……你现在总该告诉我,老人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两人跑出方中郡几十里外,田雨音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再次向王羽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