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清清,帮我按一下纱布。”林蕊已经干脆利落的包扎好。
唤着夏清帮自己按住纱布,她好去拿剪刀。
夏清点头,用指尖按压住沈思行的小臂。
指腹接触到他沈思行小臂的刹那,沈思行只觉得自己的小臂,就好像触碰到了几根细长圆柱形的冰块。
顿时,沈思行的眉头蹙起。
夏清像是意识到什么,改换成只用指尖,轻轻固定着纱布。
一套流程终于完成,林蕊长舒一口气,“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就是别沾水,好的会快些。”
沈思行看了看自己的手被完美包扎,脸上闪过一丝恍惚,似乎回忆到什么。
但很快,沈思行收回手,礼貌道谢。
在沈思行正欲离开的时候,林蕊瞄到桌子上夏清写好的紧急报告单。
连忙开口道:“对了沈先生,这里是刚刚事情发生的经过,您看一下,情况都核实的话,还麻烦您,和同行的这位女士在最下面签个字。”
随后不顾夏清略带迟疑的动作,将单子送到沈思行的手中。
沈思行大概扫过,看着上面虽工整,但实在是幼稚的笔迹,沈思行的目光有了一丝柔缓。
不用想,就知道这必定是出自夏清的手。
夏清看着沈思行的嘴边勾起一抹笑,还没来得及反应,目光就乍得与他的目光相撞在半空。
清楚看见了沈思行眼中若有所思的调侃笑意。
忽的,夏清的心中升腾起一丝气恼,气恼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再次相遇。
明明走的时候如此冷酷,可再次相见的时候,自己和他的地位却完全掉了个个。
夏清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感到一丝尴尬。
谭娜也将头凑了过去,认真看完后还不忘点评:“写的还挺仔细。”
随后伸手,“笔给我。”语气中理所当然,带着傲慢。
林蕊本想将刚刚夏清用过的圆珠笔递过去,但随即一拍脑袋。
“签字还是要用钢笔的,清清,你的笔借我用一下。”
夏清下意识想要拒绝,但目光扫了一圈之后,确实只有自己身上带着适合签字的笔。
无奈,还是极不情愿的掏出。
谭娜接过,看了眼笔身,眼神中顿时毫不掩饰的带上一抹嫌弃。
“万宝龙的?”
夏清迟疑着点点头,同时也看见了谭娜眼底对自己的讥讽。
但她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单子的最下面飞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顺带着,连询问都没有,就自顾自的将沈思行的名字也签上。
几人看着,也并未出声阻止。
于沈思行来说,是无所谓。
于林蕊来说,只要单子有当事人证明,笔迹也就没有那么重要。
“好了。”
谭娜将单子和钢笔随手放在台面上,看也不看二人,就推着沈思行要回到两人的座位上。
就在两人走到转角的那一刻,沈思行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暖黄的灯打在夏清的肩头,而她正呆愣的看着那只台面上,被谭娜随意对待的钢笔。
即使她个人的喜怒哀乐,都被封锁在这个职业制服下。
但…沈思行依旧察觉出她此刻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以及…一丝因为无能为力而荡起的落寞。
*
待整间工作区域只剩下夏清和林蕊两人时,林蕊最先忿忿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刚刚她站在夏清身边,谭娜面上的表情,她自然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但这只钢笔是她和夏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清就随身带着的。
平日飞航班也很是看重。
就算她一直认为夏清就是一个整日丢东丢西的糊涂蛋,可唯独这根钢笔。
唯独它,夏清从没有忘记过。
虽然林蕊并不知道这根钢笔的含义,但也能隐隐感受到,这根钢笔对夏清来说,似乎有些特殊的含义。
连忙将钢笔拿过,用手大力的蹭了蹭,好似笔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边擦边懊恼。
“怪我,我才应该在包里随身带着笔的…哎,我就知道新手乘务长总会在一些地方落东西,没想到这次是一根笔!我怎么会没想到呢?明明需要签这么多单据的…”
“没事啊,现在你不就想到了嘛。”
夏清脸上挂起笑,将笔从林蕊的手中拿回。
语气颇为无奈道:“你再这么擦下去,它身上剩下的漆也要掉了。”
也许是夏清的表情和语气实在太过云淡风轻,林蕊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幸好,帘子再次被掀开。
两人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回望,就看见叶琴琴同样一脸迷茫的看着两人,手里还端着小托盘。
“怎么了?”林蕊问道。
“酒水…不是现在提供吗?”叶珍珍毕竟刚升到头等,虽然知道工作流程,但乘务长猛地一问,还是有些怀疑自己。
林蕊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忘了,这样,清清你负责在这里把酒调好,外面有我和珍珍就行。”
夏清望着林蕊的脸,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中一片暖流划过。
于是也就不再推脱,将之前自己调好的底拿出来。
三人配合的将冰块、餐布、点心等一系列的配套用品放在酒车。
夏清看了一眼之前叶珍珍调配的酒水,已经变成了完全失去气泡的甜腻饮料。
显然不能就这样端出去,索性就放在一旁,只将杯口的柠檬片取下来,以作和其他酒分辨的标识。
“好了吗?”
“嗯,可以拿出去了。”夏清道。
“行,那我们先把这几杯拿出去,有需要再回来叫你。”
夏清应付的点点头,将面前的剩下的几杯全部做好后,刚准备将那瓶已经废弃的酒水倒掉,回头一看,工作台上哪里还有那杯酒的影子?
顿时,夏清一阵无语。
本想像以前那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就只有气泡多少的区别。
但转念又想到,这是林蕊刚放乘务长的第二班,还是谨慎些…不要因为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惹麻烦才好。
这样想着,夏清还是找出一个小托盘,将重新调兑好的酒放在上面。
一只脚刚要踏出,又顿住。
重新理了理自己的制服和头发后,深吸一口气,才从里面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