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人性者通金钱,通人性者通幸福!
陈昀不通人性,但他通金钱,有了金钱可以换来大多数幸福。
尉迟老黑是常年领兵的大将,最是清楚底层府兵们想要什么。
策勋十二转,多少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一转,终归是镜花水月,看得到摸不到。
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拼命厮杀不就为了那点田地和钱帛,让家中老婆孩子过得更好些吗。
就算一个人送一斗盐,军中一共七千多人,也不过八九万斤盐,算不得什么。
外来的流民越来越多,正愁不知让他们干什么,扩大盐场规模即可。
正好用来实践,陈昀提的那以工代赈之法。
原州附近的府兵组成非常复杂,有折威将军杨毛手下的兵,也有原原州统兵府的府兵,但大部分是之前驻守天纪军。
本来原州的最高军事长官应该是,右卫大将军、天纪将军张瑾。
奈何这张瑾年岁有点大,不堪征战,让领兵抗击突厥的杨毛捡了便宜。
李二凤把尉迟敬德安插到天纪军中,领了一个云麾将军的名号,谁知道来了之后当了杨毛的手下,这让尉迟敬德颇为不爽,屡屡和杨毛发生矛盾。
老尉迟也不傻,他托李二凤关系把自己儿子安排到李靖手下,反正现在西北全是大军,离得也不远。
那杨毛领了自己的亲兵去了泾州找罗艺去了,倒是便宜了尉迟老黑,他现在成为了事实的天纪军最高军事长官。
看见突然出现在军营的尉迟敬德,天纪军的官兵们很是诧异。
这位尉迟将军自来到原州,还是第一次正式来到军营。
尉迟敬德黑脸上堆满了笑,满脸的虬髯都跟着在跳动。左问问右逛逛,很是亲切的关心询问士族们吃的如何,睡得如何。
军营沿着原州城东的蔚茹水一字排开,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原州人口不多,这些年频遭战争,供养不起大军,只能靠从外面运输物资,现在突厥人又来袭,已经好几日没有后勤供应了。
最先断绝的就是食盐,本来军中就缺盐,现在直接断了,士兵们只能用那醋布,很多人腿上已经开始浮肿。
陈昀来回两趟,把这几日制的盐全部拉来军营。
全部用麻袋装好,这是供尉迟老黑大撒币,哦,大撒盐,收买人心用的。
目前虽然只有三千来斤,但也够给每个士卒分半斤。
尉迟大黑派人通知了下去,让各营校尉到中营开会。
装模作样慰问完士卒,老尉迟在中营等着他们。
一个不是一把手而且没有实权的将军,实在号召力不足,等了半个时辰,才陆陆续续来了十三个,其余不是有事就是生病,全部告假。
七千多人的天纪军目前共有三十营,来了不到一半。
尉迟老黑也不生气,这就是自己和陈昀等人要的效果,全来了倒是不好办。
众位校尉们不知这位挂职将军找自己商议何事,私下互相打探。
“呵!呵!”尉迟老黑咳嗽两声,中营大帐里顿时安静下来,各校尉肃立准备接受尉迟训话。
“今天找大家来,没有要紧之事。我听说军中断盐已经好几日,见各位袍泽受苦,本将军心如刀割。经过本将军多方运筹,筹集来三十石精盐,以解将士们的燃眉之急!”
尉迟老黑站起身,笑呵呵对众校尉们说。
“把盐抬上来!”
手下亲兵们陆陆续续抬着一个个麻袋进来,足足三十袋,尉迟老黑故意打开一个袋口,露出了白花花的白色晶体。
这些营级校尉都是些八九品的小官,远远称不上贵族,哪见过如此精良上等的食盐,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真假。
尉迟老黑命人给众校尉们分了一些,这些校尉们尝了尝,果然是盐。
好东西啊,在场的校尉们一个个呼吸急促,死死盯着尉迟老黑身后的麻袋们。
这么上等的精盐,要拿到长安,至少一石值万钱!
这是大撒币的威力,钱帛金银动人心。
尉迟老黑满意的看着这些校尉的表情,继续说:“今天来的营,每营一石,你们拿回去怎么分,本将军不管,不过要让每个营卒都要吃到盐!”
让书吏记录,领取之后让校尉们签字画押,尉迟亲兵询问需不需要帮忙搬运。
一个个方才还显得虚弱的校尉们,马上化身为悍将,扛起麻袋兴冲冲就跑了,健步如飞。
尉迟老黑让亲兵抬着剩余的食盐,放上马车回了城。
据说当晚天纪军中甚为热闹,叫骂喊杀之声直至半夜。
第二天,天刚亮,军中长史和司马就来找尉迟老黑,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
尉迟老黑还是四平八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品着金骏眉,看都不看卢姓长史,杨姓司马。
气氛尴尬,卢长史实在熬不住,向尉迟老黑施礼问道:“不知尉迟将军是何意?”
“什么何意?”尉迟老黑头都没有抬,装作不知。
不愧是久负盛名的悍将,真是难缠啊。
没有办法,卢长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尉迟将军一片好心,为军中将士们送来食盐,卢某替将士们先行谢过。可,您为何要厚此薄彼,只送部分营团?”
“本将军愿意!不偷不抢,本将军自己的东西,本将军想给谁就给谁!”
遇见如此蛮狠的将军,怎么办?
确实啊,人家的东西,而且确实隶属于天纪军,人家拿着自己的东西,犒劳自己属下,无可厚非。
没有办法,军中已经有营啸的趋势,没有得到食盐的营团闹将开来。
虽然大多数士卒只是私下埋怨自己营校,但有脾气暴躁者,甚至聚众打翻了营校。
再闹下去,恐怕要有大乱子,没有办法,还得问。
“尉迟将军直说了吧,您想怎么样!”杨司马性格比较急躁,实在受不了这弯弯套套。
“你们想必也见过那盐了,如此精盐放到长安得值多少钱?陛下秦王赏赐与本将军的贡品中,都未曾见过如此上等之物。本将军见军中手足们遭难,心中不忍,故筹措了些食盐,以解军中困顿。”
说到这里尉迟老黑站起身,眼睛翻红,背着手,抬起头成四十五度仰望房梁叹道:“某十几岁就混迹沙场,见不得这士卒受罪,某有什么想法哪!”
卢长史和杨司马面面相觑,不知这尉迟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尉迟老黑影帝模式上线,仿佛遭受到了什么巨大屈辱,走回内院。
亲兵给卢长史和杨司马一人一袋盐,说尉迟将军悲伤过度,不能见客了。
来了一趟什么都没问到,两人带着盐一脑门子问号回了军营。
军营中越闹越大,没领到盐的营团越来越闹腾,甚至发生了抢夺其他营食盐的事情。
领了食盐的校尉们笑呵呵看笑话,回到营中,有良心的自己留了三成,没良心的留了一半。
反正尉迟将军说只要士卒吃到盐就行,又没说多少,人又不是蝙蝠,一两盐都够吃上十天了。
发财了!!!
昨日没有去见尉迟的营校们,则是一个个垂头丧气,有的脸上还带着伤。
眼巴巴等着长史和司马带回好消息,结果等了半天,就见他俩带回两袋盐。
昨日尉迟将军可是每营分了一百斤,足足送了一千多斤。
人家十几个营得了一千斤盐,他们这十几个营就只有二百来斤?
眼见属下眼冒怒火,这些昨日没去的营校们,一个个不寒而栗,再这么下去,自己小命怕是不保!
何苦来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