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少爷,大小姐来了。”李嬷嬷喜形于色,将许诗婉领至席前。
许景桓看到迎面走来的绝色女子,不禁一怔,然后快速起身作揖,声音温润清亮地道:“长姐安好。”
“同安。”许诗婉莞尔一笑,调侃道:“景桓长大了,已是个俊俏的少年郎了。”
许景桓闻言有些羞赧地低下头,面色微红,小声地开口:“长姐说笑了。”
许正淳看着一双出色的儿女,心情大好,朗声道:“婉儿、景桓,你们快入席吧,等用完饭再说话也不迟。”
许诗婉和许景桓称是,行云流水地落座。
刘氏吩咐李嬷嬷传饭,随后各种精致的菜肴便陆陆续续上桌,令人眼花缭乱。
吴姨娘站在刘氏身边,虽然脸上挂着笑,但是心中满是愤恨。
同为一人之子女,待遇差别却这般大。
许诗婉和许景桓自出生以来便得到许正淳的千般怜惜、万般宠爱。
自己的女儿却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尽管做得再好,也无法让许正淳另眼相看。
每每想到如此,吴姨娘便怒火中烧,巴不得刘氏母子三人从这世上消失才好。
刘氏因为盼了多年的女儿终于回来,满心欢喜,并不知道吴姨娘此时的心思,甚至笑着让她也入席一起用饭。
吴姨娘有些惊讶,但又觉得理所应当,便顺势坐下。
不过她到底胸中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于是高声道:“老爷可真是疼爱大小姐啊,将府中最好的沁兰院都拨给出去了。
那院子又宽敞景色又好,当真是个福地,比我们妍儿住的菡萏院不知好出多少,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啊。”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让正在用饭的众人动作皆是一顿。
许诗婉有些无奈,心想这吴姨娘真是沉不住气,可见也不是个聪明的。
刘氏面色如常,许正淳却是微蹙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婉儿自幼体弱,沁兰院位置好、风水佳,于她身体有益。
妍儿住的菡萏院虽比之稍差些,但也是个清净雅致的居所,你在计较什么。”
吴姨娘望着容光焕发的许诗婉,心想你看她现在这样像是体弱吗?
不过是找借口让她顺理成章地住进去罢了,真是偏心。
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许正淳一句“食不言”给噎了回去,只能又憋着一肚子气继续用饭。
此时的许诗妍微抿双唇,双手微微攥起,冷漠地瞥了许诗婉一眼。
许诗婉恍若未闻,在心中叹了口气,明白自己以后在府中的生活可能并不会十分好过。
不过想到有父亲母亲的宠爱,吴姨娘和许诗妍应是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便也不再去想她们,专心享受眼前的美味佳肴。
几人用完饭后,丫鬟们上了茶,许诗婉便与许景桓寒暄,问起学业的情况。
“已在国子监上了一年学,刚升入修道堂。”许景桓一板一眼地回答。
据许诗婉了解,褚洲的国子监分为六堂,分别是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修道堂、诚心堂、率性堂。
其中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为初等学堂,修道堂、诚心堂为中等学堂,率性堂为高等学堂。
学生完成初等学堂的课业并通过升学考试便可以进入中等学堂读书,完成中等学堂的课业并通过升学考试便可进入高等学堂读书。
如果一个学生在学业上表现得十分优秀的话,通常在初等学堂、中等学堂各读一年,高等学堂读两年便可结业。
特别突出者甚至可以在高等学堂读一年便可结业。
但是未通过升学考试的话便要在当前学堂继续读书直至通过为止。
很多资质平庸的学生往往要在初等学堂和中等学堂读上多年才能升到高等学堂,更别说在高等学堂里要读上多少年才能结业了。
如今景桓在初等学堂读了一年便升入中等学堂,可见是十分优秀的那一类。
许诗婉满意地点点头,知道他在学业上没什么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许诗妍突然开口道:“姐姐腰间的玉箫很是别致,不知可有名字?”
许诗妍此人,心高气傲,面上却是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
幼时因许正淳对许诗婉的偏爱,便将她视作眼中钉,且认为自己比起这个病秧子更像一个嫡女,于是事事皆以极高的标准要求自己。
无论是弹琴、下棋、书法还是作画,均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久而久之,便真正是一个嫡女的模样。
待人接物恰如其分,所见者无不夸赞。
许诗妍喜欢金银玉器,犹爱玉,对这方面多有钻研,也收集了不少玉器。
初初看见许诗婉腰间佩戴的玉箫便被吸引住目光,仔细观看色泽纹理后知其不是凡品。
在李嬷嬷带许诗婉过来时,她注意到那玉箫在日光下散发出淡淡的、朦胧的光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又是惊喜、又是嫉妒。
饭后用茶期间,终于问出了口。
许诗妍这么一问,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许诗婉腰间的玉箫上,发现的确很特别,目露惊艳之色。
“此箫是师父所赠,并没有名字。”许诗婉含笑回答。
“可是寒玉所制?”许诗妍追问。
许诗婉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妹妹懂的东西挺多,不过她很快平复心中的波澜,温和地答:“不错。”
许诗妍闻言面露激动之色,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玉箫。
“这寒玉有什么特别之处么?”吴姨娘从未听过这种玉,在一旁疑惑地问道。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克制住内心的雀跃,许诗妍尽可能保持冷静地说:“这寒玉乃是一百多年前一道门中人偶然于吕洲,也就是当时的吕国中一幽深的寒潭中寻得。
通体呈烟青色,日光下会发出月华般的光彩,且冬季触手温热,夏季触手冰凉。
更为特别的是,此玉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极为坚固。”
听许诗妍说完这番话,众人面上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世间竟有这样奇特的玉石,且他们今天还见到了。
刘氏和许正淳十分高兴,知道柳师父对女儿宠爱有加,心中又对其千恩万谢了一番。
吴姨娘没想到那女道人这么有本事,竟能得到这样的宝贝,此时又嫉妒又气愤,不满好东西都让许诗婉得了。
于是开口道:“大小姐如此得师父疼爱,想必从她那里得了更好的宝贝。
妍儿极爱玉器,你作为姐姐,理应体恤妹妹,便将这玉箫送与她吧。”
气氛瞬间沉寂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许诗妍知道吴姨娘此时说这话极为不妥,但是自己确实喜欢那玉箫,想要得到,便默不作声,打算看看许诗婉的反应。
许诗婉则很是无语,心想这吴姨娘不仅没脑子,行事还十分小家子气,当即冷下脸来,不愿再说一句话。
刘氏和许正淳眉头紧蹙,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许景桓淡漠地开口:“圣人言尊师重道,此箫乃长姐恩师所赠,轻易与人,岂非对恩师的不敬,姨娘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么?”
吴姨娘听了非但没有感到羞愧,反而觉得这小子顶撞长辈,不知礼数。
刚要开口回怼,却见他转头向许诗妍说道:“且……君子不夺人所好,二姐姐向来明晓事理,想来不会强行索要长姐的心爱之物吧?”
看到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自己身上,许诗妍有些无地自容,羞愤不已,但更多的是痛心、不平。
自己多年来一直对许景桓不错,如今他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只一心向着那个多年未曾见过面的长姐。
想到这里,许诗妍更加讨厌许诗婉,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一切,而自己费尽心机,却还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