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明镜司的看守卫长陈十三早早就等着林澈了。
显然他已经是得到了圣旨,眼看林澈到来后,当即就迎了上去:
“见过冠军侯——”
“根据陛下旨意,杀无赦的死囚犯已经转移到了最里的牢房。除了最里的那一间,其余的囚犯您都可以挑选。”
林澈对着陈十三拱拱手:“劳烦了。”
“职责所在,不麻烦——请!”
陈十三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说实话,跟明镜司打交道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明镜司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办事。
上一回,他就是要入宫见陛下,也被明镜司拦截。按理说,已经结下仇怨了。
但现在林澈来挑选囚犯充入府兵,这些向来嫉恶如仇的明镜卫也乖乖办事,整个过程没有半点拖沓。
来到了第一间牢房,林澈就开始着手挑选起来。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囚犯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样子,身穿囚衣,浑身脏兮兮,臭烘烘,披头散发,难以分辨。
“这个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林澈随手指向了牢房里的一个长发男子。
陈十三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之前是户部的官员,挪用公款,被判八十年刑期。”
“八十年?”
林澈一愣,看向这个长发男子,应该是有四十左右了吧。
这关八十年,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一刀?
“八十年,他能活这么久吗?”
“要是在外面,他应该能。但在天牢里,他活不了这么久。活到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拖出去吧。”陈十三平静地回答。
看起来,他对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了。
“手脚不干净,不能要——”
林澈直接跳过这个,看向了下一个:“这个呢?干什么的?”
“他是周安伯的儿子,因为奸淫六岁女童致死被抓进来的……”
“人渣啊!!为什么不判他死刑?”林澈心中莫名一阵怒火。
“因为受害者的父母,也离奇死了。这个囚犯,他应该也活不久。因为每天都有其他囚犯对他动手。他现在已经是绝后的废人了。就算能出去,以后也只能当太监,当不了你的府兵了。”
林澈闻言倒是庆幸了不少。
接着继续一个个追问下去,发现,能被关押在天牢里的,都不是好人呐。
一个个都是人渣。
虽然也有不少修为不错的,可林澈真的不敢用。
难道自己进入天牢寻找府兵,这办法真的行不通?
“哎,你们这天牢里,就没有被冤枉的吗?这一个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我要带在身边,他们可不会保护我,是会将我杀了。”
陈十三也早有预料,提议道:“如果冠军侯还想再看看的话。也可以去我们明镜司的牢房。”
对啊!
明镜司里也是有牢房的,而且他之前就在明镜司的牢房里关押过一晚。
当即,林澈就前往明镜司。
天牢和明镜司之间,距离并不远,所以林澈很快就到了。
还是陈十三带路,这一次同样十分顺利。
林澈一眼就看到了,之前他住过一晚的牢房了,里面已经住了新的犯人了。
竟然还是个女子!
在明镜司的牢房,不像是天牢那么脏,女子的头发也没有乱,只是蜷缩着身体坐在木床上,神情呆滞。
容貌还算好看,只是脸上有两道狰狞的疤痕,看起来是被鞭子抽打留下的。
“她犯了什么事?”
“她叫刘淼,原本以驯兽为生,因为和客人起了冲突。她命令十二头野兽将六位客人生吞了。最惨的一个是被两头巨鹰叼到半空,撕成了肉块了。”
“说起来,杀人动机也很简单。那六位客人都是达官贵族,他们当中有一个九岁大的孩子。在观看表演的时候看中了一只犬兽,就亲自下场用鞭子抽打。”
“刘淼出言劝说无效,反而被几位贵族动手,她脸上的伤痕就是被当场抽打的。还骂她是一个臭表演的。那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看上那只犬兽,就是他们驯兽师的福气,现在吓坏了他们的小少爷,还要刘淼赔偿。”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最后刘淼就直接下令野兽杀人了。她被关在这里三年了……司里一直在找证据,还没有找到。如果按照大乾律,她的结果不会太好。死了六个,其中一个的姐夫,官居三品!”
林澈算是听明白了,熊孩子熊家长,还是有势力的。
这个刘淼这样的做法也的确是过激了。
但在林澈这里,却是十分解恨。
而且,陈十三这般介绍起来,他分明就是在暗示什么。
林澈又是同情,又是佩服,这样的人有勇气有魄力,还能驯兽,留在身边应该有用。
现在他要是将刘淼招募为府兵,那刘淼也必定会感激他。
“另外这个呢?”
林澈心里暗暗记住了刘淼,然后往旁边的牢房指了指,那个像是死人一样的囚犯,就躺在地上。
他还记得,之前他花了一千两在狱卒这里买了一顿好吃的,还分给这个囚犯一些。
当时这个囚犯就是像个死人一样,现在还是这样。
好像姿势都没有换。
“他啊,他叫姚文魁烨——十年前,他随着言王爷一同谋反。”
“什么?谋反?”
林澈倒是一阵吃惊:“谋反不是死罪吗?怎么还在这里关押着?”
“十年前,他听从言王爷命令冲杀入皇宫,原本他以为是清君侧,是太子谋反。可到了皇宫里才发现,言王爷才是谋反。他当场就醒悟过来,命令部下不再杀戮。保护住了好几个年幼的皇子……”
“但谋反就是谋反,他手上沾了太多鲜血。他还遣散了几千名部下,让部下逃命去。自己留下来受罪。当今陛下仁慈,没有杀他——”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
这个姚文魁烨,倒也算是个真性情的男子汉。
被关了十年,这里面最主要的,可能还是将几千名部下放走了的原因。谁能保证,这些部下里没有言王爷的余党?
谁能保证,他们几千人出城之后,不会再聚起来谋害皇室?
林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靖安伯,靖安伯……是你,是你。”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牢房里,忽然有人几乎是痛哭地叫出声来。
一只干瘦的手拼命从牢房里伸出来的,企图远远的抓住林澈。
现在还有人叫他靖安伯,已经很少了。
毕竟只要接触过他的,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冠军侯了。
究竟是谁呢?
林澈走过去一看,这牢房里关押不少囚犯,叫喊他名字的人就挤在中间。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