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宝是你的曾孙啊,你怎么能卖了她,而且,她是轻舟唯一的孩子。”
沈大力没有想到,自己娘说的大事,竟然是要卖掉自己的孙女。
“这件事我不同意,婆婆,明明是大哥跟别人要的银子,凭什么要卖轻舟的小宝。
你和大哥背着我们,要小宝去给一个快死了的人冲喜,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既然是大哥跟别人要的银子,就要大哥自己还,婆婆你不要太偏心了。”
杨秀秀可以多干活,但决不能让人触到她的底线来,而她的家人,就是她的底线。
“杨秀秀,你个不孝憨货,竟敢公然顶撞我,真是哈喇子都堵不上你的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老头子死后,沈母在这个家,说一不二,一个孝字就让他们不敢反抗。
沈母语气粗大的朝沈大力吼道:“大力,你媳妇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一个赔钱货留在家里有什么用,还白吃十多年饭,轻舟还年轻,叫他再生十个八个的,这事就通知你们一声,就这么办。”
沈母一拍桌子,就做了决定,完全不管林听和沈轻舟的想法。
而沈大力和杨秀秀都知道,能有小宝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三年来,林听根本就不愿意亲近轻舟,更别提再生一个了。
“娘,小宝是轻舟的孩子,轻舟也是你的孙子,你不能为了大哥,就这么对轻舟啊。”
沈大力性格软弱,只想求着沈母改变主意,五十两银子,他们家还可以再想办法的。
“我怎么对他啦!”沈母怒火中烧,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沈轻舟。
“共他读书时,花了家里多少银子,我们砸锅卖铁才卖的几文银,全花他身上了。
结果呢,长得跟块软豆腐一样,一摔就烂,成了一个没用的废人,他不丢人,我都替继祖丢人,家里有这么一个废物。”
想到十多年的银子打了水漂,沈母就气得发抖。
可她也不想想,供奉沈轻舟读书的银子,几乎都是沈大力和杨秀秀干活种地卖米得来的。
银子在她手里过了一手,就都变成她的了,全然不记银子的来源。
林听眼神看向沈轻舟,他低着头,眼神空洞盯着自己的双腿,这也是他的痛处啊。
沈轻舟这个人其实也不坏,能忍得了原主那么邋遢,也很爱小宝,就是身上没有了人的那种活力和生气而已。
“沈晚意的事,就当这个废物给家里奉献最后的价值了,不然,继祖家,老二家,和你们自己奏出五十两银子来,把该卖的东西都卖了。”
沈母把事情上升给全家,老二沈助兄家里,原本什么都没干,也什么都没得到,自然不愿意出这个银子。
“这哪能啊,姑母和大哥的决定,我们助兄是同意的。”
沈助兄被刘氏掐了一把腰间的肉,也立刻点头附和。
“是是是……”
他在这家是最不起眼的存在,干活偷懒不见他,做什么事也不想掺和,只要有吃有喝就行。
“这件事,我不同意!”
沈轻舟终于开口了,自从他腿废了过后,家里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从不反驳。
但这次,不一样了。
沈继祖晃着脑袋,一副大义凛然样子朝沈轻舟叹了一口气。
“轻舟,你和大伯都是读过书的人,你应该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想要成大事,我们就不能拘于小节,有舍才有得。”
“大伯说得好!”
林听忍着心中的恶心,愤然开口。
“话说今日商量的事,是为了还王家五十两银子,既然主要目的是银子,而不是我的小宝。
大伯说,有舍才有得,我觉得是非常有道理,卖小宝不一定能卖得到五十两。
不如将沈柔姐姐嫁给七十岁的王员外,这银子就是聘礼,我们都不用还了。
听说王员外最喜欢二十岁的姑娘,沈柔的年纪刚刚好。
说不定姐姐搔首弄姿一番,王家还会给我们不少的好处。
有了王家的关系,大伯想要拉近县衙的关系也容易很多,这事一举多得,非常完美。”
“林听,你居然敢编排我,奶奶……”
沈柔哭的梨花带雨,一把扑进沈母的怀里。
“满口污言秽语,柔儿是我沈继祖的女儿,天生就是要嫁给富贵人家的,你在敢玷污她的名声,我们沈家休了你。”
别人都站在自己头上拉屎了,林听也站起身来,清冷的身形,一股令人生畏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大伯是什么高贵的秀才吗?可沈轻舟也十五岁就考中这个高贵的秀才。
同样是秀才的女儿,你女儿要富贵的人生,我女儿要卖给别人为奴……”
砰!
一个土碗碎裂的声音响起,林听和沈继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都给我闭嘴,老三,从小就你最听话,一直是最好的孩子,这次你也一定不会不孝。”
沈大力握紧拳头,表面上一万个不愿意,但又说不出反驳沈母的话。
沈母厌恶带着警告的眼神看向林听。
“如果这个贱人再敢闹事,你就代轻舟休了她,我们沈家不能有这种挑拨家庭离间之人。”
“怎么?我们不退让,就是挑拨沈家和谐了?今日我林听在这里,谁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会让她悔不当初。”
林听无形的压迫感让每个人都汗毛直立。
从来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今日却变得让人害怕起来。
“你们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谁花了王家银子,我也很清楚。
今日我警告你们,要是背着我对我女儿做什么,我第一个就去衙门告沈继祖杀人未遂,拐卖幼童。
我在文竹县拉开横幅,将你所做之事告知天下,让你臭名远扬,看你还怎么考举人,怎么做官。”
说到整个沈家的核心利益,除了沈大力一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林听你敢!”
林听嘴角冷笑一声:“我都死过一回了,你们看我敢不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继祖此刻在林听身上,真真正正的理解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