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悦心难得起了个大早。
她一出门,便见有人在府内的空地上挖泥。
她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这块地是父亲和大哥用来练功的地方,这些人挖它作甚。
素梅走了出来,她也不打算行礼,直接说:“我家小姐觉得天很闷热,故而打算挖个池子。”
“挖个池子?”
贺悦心被气笑了。
“她现在算什么小姐,她是我们贺家的妾,你应该喊她雅姨娘。”
“还有,她当这里是哪里?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快去禀报夫人。”
她给了身后丫鬟一个眼神。
这曲雅还真是一日不挨训就不安分。
这种女人,她们迟早就将她赶出去。
“你们在这里盯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再动了。”她又安排两个下人守在这里。
“本小姐先出去办点事,回来再收拾你和你的主子。”
警告素梅一番,贺悦心这才拂袖离去。
……
马车上,贺悦心的丫鬟问:“小姐,我们为何不教训问雅姨娘再走?去赎地契就这么着急吗?”
丫鬟有点不太理解曲雅今日的做法,毕竟按照她平时的性子,她早就带人杀到曲雅的屋中去了,怎么还会等到她回来再说。
提起这个,贺悦心满脸烦躁。
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父亲逼得急!
父亲心血来潮,后半夜睡不着,起来喝药便吩咐下人去找地契给他。
他们哪里还有地契?
还好是管家机灵,说昨夜太晚了,今日早上再把地契给拿过来。
所以,她是片刻不敢耽误,得赶紧去聚宝楼去将地契给赎回来。
半个时辰后。
到了聚宝楼,贺悦心说明来意……
聚宝楼的人则是疏离道:“抱歉,贺姑娘,你们贺家那块地被我们卖掉了。”
贺悦心一听就急了,她质问:“你们怎么能将它卖掉,卖给了谁?”
聚宝楼的人也不客气。
他们直接回怼:“贺姑娘, 你与贺夫人拿我们银子的时候,可没说过要将它赎回去。更何况,你们有钱吗?”
“当然……我们可以晚点再给你钱,你现在赶紧把地契给本小姐找回来。”贺悦心命令道。
今日来得匆忙,她都没来得问薛雨慧要钱。
但贺家就在京城,他们晚点再拿钱过来又如何,反正他们又不会跑了。
见贺悦心这个样子,聚宝楼的人也不客气,他们将“她”给请出去。
“贺小姐,请回吧,无论你拿不拿得出钱来,都没有地契了。东西我们既然卖出去,就没有再问客人要回来的道理。”
“你们……”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贺悦心差点被撞到了鼻子。
她猛地向后退几步,气恼地盯着紧闭着的大门。
“见高踩低的狗东西,不就是见我们贺家现在失势了,所以就欺负我们呗。”
“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贺悦心生气道:“还能怎么办,回府从长计议吧。我们先去那块地那里看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到底是何人胆子那么大,敢抢贺家的地。
那块地靠近城门,有点远,所以要绕路。
据说那块地是太祖赏赐给贺家太爷爷的,一代传了一代,意义非凡。
父亲还未瘫痪时,便一直惦记那块地,说要用来建宅子,好传承下去。
越来越靠近那个地方,贺悦心发现外面越来热闹,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小姐。”
贺悦心的丫鬟让车夫先停下马车,她下去打探消息。
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回来,贺悦心都不耐烦了。
“不就是打探个消息吗,竟要这么久?”
突然,丫鬟满头大汗地爬上马车。
“小姐小姐,不好了!”
“毛毛躁躁的,什么不好了。”贺悦心呵斥她。
丫鬟都要急哭了:“小姐,真的出事了,老爷和贺家宗族的长老们都在这边。那些百姓跟着跑过来,就是看热闹的。”
贺悦心眼皮直跳。
“你说清楚一点,我父亲来这边了?他不是瘫痪了吗,如何能过来?”
“奴婢看到他是被抬着过来的,他现在非常生气,夫人跟在他身边,都哭了。还有那几位长老,一直在叫骂。”
什么?
贺悦心的心沉到谷底去。
“难道我父亲知道地被卖了?”她的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丫鬟哭丧着一张脸:“老爷现在正和郑家的人对峙呢,他应该是知道您和夫人做的事了。”
“郑家的人,你说的是……”
“工部尚书的那个郑家。”
听到丫鬟的话,贺悦心面色又白了几分。
郑家……
那是和他们有世仇的!
多年前, 郑尚书还不是工部尚书,他的儿子跟随父亲一同打仗,但人死在战场上,没能回来。
若是正常的战死沙场还好,但那次出意外,是因为父亲决策失误。
凯旋后,先祖看在父亲立了战功的份上,便将这件事压下去了。
后来,郑尚书备受现在的皇上的重用,一步步往上爬。
他与父亲常常不对付!
大哥还没被罢官的时候,在朝上可没少遭对方的阴招。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买了那块地!
怪不得风声那么快就传到父亲那里去,郑家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挑衅父亲的机会的。
“就只是买了我们的地,不至于闹得那么大吧,竟连父亲和宗族都惊动了……”
贺悦心还心存侥幸,她小声嘀咕。
父亲心高气傲,他接受不了自己瘫痪,更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所以他出事后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出过自己的屋子。
现如今,他竟让人将他抬过来。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他如此着急。
丫鬟语气磕巴:“小姐,郑尚书他们买了那块地是用来建郑家墓园的,现在已经建一半了。”
“你说什么?”
贺悦心将茶水打翻,慌乱无措。。
郑家竟用他们的地来建墓园?
贺家的祖宗们要是知道了,估计得都气得活过来吧!
怪不得父亲和宗族的长老都被惊动了。
“本将军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蠢妇。早知道你会这么糊涂,我当初就该休了你。”
贺老将军贺从山咒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便是贺母哭哭啼啼的声音。
“夫君,我真不知道郑家如此小人,竟趁人之危,将我们的地给买走。”
“他们是小人,但还不是你给了他们机会?贺家居然没钱了,你到底是怎么管家的。我们贺家的家业被你这个败家娘们给败光了!”
“夫君,这里这么多人,家丑不可外扬,若不然我们回家再说。”贺母继续哀求。
结果宗族里的人在煽风点火:“呵,你现在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了,但你将贺家的东西卖出去的时候,你可想过这是丑事?”
“我早就说过她不适合当主母,果然如此。”
其实,贺母不算是什么大家族出身,她一开始是贺从山的姨娘。
但贺从山的妻子入门没多久后便生病去世了,其余人又无法怀孕,只有她有一双儿女傍身。
故而贺从山便将她抬为正妻。
他常年在外打仗,她就偷偷将其他的妾室赶走或是害死。
见贺修钧还算争气,自己又伤了根本,所以贺从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她的那些肮脏手段。
可他不理会,不代表宗族里的人认可她。
今日事情闹得这么大,宗族里的人各个恨不得骂死她。
“钧儿呢?这么大的事,他为何不过来?”贺从山板着一张黑脸,四处寻找贺修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