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奇怪的问题,好像她没过脑,只愣愣呆呆地顺着他的话提问。
不过,不管她问什么,齐宿都会放在心里当宝贝一样珍藏。
他抱着被子,与她望着同一片黑漆漆的天花板,声音轻到要听不见了:“因为看不到你了……”
“什么?”
薛知恩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齐宿将被子裹紧,微红的脸闷在里面,身上麻麻痒痒的热。
他怎么就说出来了?
好害羞。
薛知恩没再追问,好像她也不在乎,在黑黢黢的夜里,谁也看不见她的眸底。
许久,她又淡淡开口了:“睡在地板上舒服吗?”
齐宿瓮声笑了下,眼睛弯着闭上:“睡在你身边怎么会不舒服呢?”
窝在主人身边的狗,就没有不幸福的。
莫名其妙地,薛知恩突然笑了一声,那笑音在空寂的黑暗里回荡。
齐宿听见她吸着气,笑说:“你可真是条好狗。”
齐宿听不出其中的嘲讽,他的心雀跃地在静悄悄的房间里跳动起来。
薛知恩夸他了哎。
好开心。
好激动。
今晚要失眠了。
今夜,薛知恩的床边仍窝了条狗。
一条忠诚听话,不离不弃,却暗自觊觎主人的好狗。
……
暖阳高照,万物蓬勃复苏,温度也在慢慢攀升,风裹挟丝丝暖意。
齐宿买的一堆快递到了,他准备去趟驿站,穿上外套,看了眼室外天气,不知想到什么,他转头望向缩在沙发上蔫蔫的薛知恩。
笑说:“知恩,跟我一起出去晒晒太阳吧?”
薛知恩拒绝:“我不去,要滚你自己滚。”
拒绝无效。
齐宿微笑着把出去要穿的衣服拿出来,走向她。
“好了,完美。”
齐宿帮她将外套拉链拉到最顶上,满意地笑了。
薛知恩半张脸埋在领口,气得脸黑,浑身发抖。
越来越过分了!
这家伙不仅要霸占她的家,还要拉着她出门!!
齐宿没有半分惹她气愤的自觉,将外套的长兜帽罩到她脑袋上,笑说:“走吧。”
薛知恩非跟他对着干,拎起帽子:“裹得这么严实,出去晒哪门子太阳?”
齐宿瞧着露出艳绝眉眼的她,没多说什么,垂在两侧的手指稍稍收紧。
“说的也是。”
薛知恩总是要出去见人的,齐宿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当他从驿站出来看见有男人跑过来跟她搭讪时,还是没忍住捏爆手里的包裹。
十五分钟前。
齐宿擦干净花坛边的石凳,嘱咐薛知恩稍等一会儿。
“我马上就回来,知恩乖乖等我。”
薛知恩:“滚。”
“好。”齐宿开开心心地走了。
薛知恩坐在花坛边,目光放空在蔚蓝的天际,隔壁就小区的健身设施,孩童嬉闹的嘈杂声传来,一派人间生气。
不远处,一老一少走过,大姨在唠叨男青年。
“你这次回来一定要去相亲,家里都给你看好了,是个会过日子的姑娘。”
青年心烦地抓抓头发。
“妈,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你们介绍的那些,你这次装病叫我回来又是为了相亲,知道我找到这份工作多难吗?那可是薛氏……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再这样下次我不回来了!”
大姨气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漂亮的。”青年直言不讳。
“我给你介绍的那个不漂亮?”
老一辈的审美跟年轻人有壁,他们偏爱端正老实的长相,而青年对那类型并不感冒。
“我喜欢特漂亮那种……”
这时,青年余光瞟到快递驿站门口的花坛,突然愣住,心脏好像被一头飞奔的小鹿击中了。
“我上哪去给你找特漂亮的闺女?”
大姨知道儿子在胡说,气得捅了他肩膀一下,霎时,青年猛地转过头。
“妈,那不就有吗?你要是真想给我介绍就介绍她吧!”
大姨越过表情激动的儿子,瞅向花坛,一白白净净,长得跟雪似的小姑娘乖巧地坐在那,模样漂亮得像精心烧制的陶瓷娃娃,身后含苞待放的月季骨朵都成了陪衬。
“这谁家的姑娘……”
怎么没见过?
没等大姨把话说完呢,她的虎儿子就冲上去了。
“哎,罗泽——”
一道人形的阴影挡住薛知恩愣神的目光,罗泽走近了,看清她的脸霎时心跳得更快了。
好漂亮,简直长在了他的心巴上。
就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罗泽没多想,他们这种小地方那会出现什么名人,估计是跟那个明星撞脸了,毕竟漂亮的人总是相似的。
“那、那个,”他面红耳赤地掏出手机,“小姐姐方不方便加个wx?”
薛知恩看都没看他,垂下视线:“我没有手机。”
这个拒绝理由未免太敷衍了,现在这时代有几个人没手机?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罗泽就识趣地放弃了。
可这个他实在喜欢……
罗泽挠了下头说:“那方便把号码给我吗?我加你。”
薛知恩低着脑袋没说话。
“小姐姐?”
罗泽弯腰靠近她:“你是不舒服吗?”
他看她脸色有些白。
这时,薛知恩突然抬起头,这下距离近了,罗泽看清她过长的鸦睫,没有瑕疵的皮肤,咽了口唾沫,心脏剧跳,刚想再追问联系方式,肩膀倏地被一道大力推开,接着,是一双阴沉的褐眸撞来。
“离她远点。”
素来温和的嗓音,含着层薄戾。
罗泽认出男人,怔了下:“齐哥……”
齐宿没理他,转头去询问薛知恩:“他没有碰到你吧?”
薛知恩冷冷看他,嗤笑:“碰了又怎样?”
齐宿手扶在她肩头,对着她始终温柔的眼眸弯了弯,压低声音:“他不配碰你,如果他碰了,我就让他长点记性。”
“什么记性?”
齐宿没说,只是微笑。
笑得瘆人无比。
一定不是什么好‘记性’。
“神经病,”薛知恩骂着他撇开头,避掉他缱绻的眸光说,“他没碰到我。”
“那就好。”齐宿呢喃一句,直起身。
看来不用把那家伙踹下人工湖清醒清醒了。
罗泽还不知道自己差点从三月冰水里走了一遭,看耳语的二人关系亲密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