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液、呼吸、空气、世界,耳边没有车流驶过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消失了。
齐宿望着她,神情呆滞。
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喉头滚了好久,直到喉咙干痒难耐,才颤着出声。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薛知恩垂睨眸子,神情是始终如一的冷淡,咬字清晰,“吻我。”
“吻、吻哪里?”
薛知恩好像听见废话,不耐烦道:“你说呢?”
“……”
这下齐宿是彻底听清楚了。
他被摄在那双无情却深沉的桃花眼里,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这种像夜晚诡谲海浪般猛烈的情感似要将他卷入茫茫大海吞得渣都不剩,就连心脏肺腑都被淘出来吃干抹净。
他吓坏了,臊紧了,慌乱站起身拒绝。
“不行,不行,知恩我不能亲你……”
“你不是说什么都会做吗?”
薛知恩抓住他要逃跑的衣角,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精瘦的劲腰,搁着内衬掌握,黑眸仰起,视线始终未离开他身上。
似在描摹,似在观察,似在审视。
齐宿慌张按住她的手,脸红得一塌糊涂,瞳仁覆上一层不知是因何而起的氤氲水汽。
“知恩,放开我,什么都好,这个真的不行……”
“所以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是骗我的?”薛知恩歪头,眸底浮现一丝讥嘲的笑意,“你根本什么都不敢为我做吧?你这样也配说爱我?”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齐宿简直要哭了,高高壮壮的男人像受极了欺负,眼泪汪汪地委屈。
“唯独这个我真的不行啊!!”
薛知恩问:“真不行?”
齐宿呜咽:“不行!”
薛知恩问:“真不亲?”
齐宿咽掉分泌过多的唾水,余光瞥到她,艰难道:“不、不亲……”
“真的?”
齐宿咬牙:“真的!!!”
薛知恩沉默地盯他良久,一点点松开揽着他窄腰的手,馨香抽离,齐宿抿死双唇,将攥得煞白的拳藏在身后,尽量保持温柔平和的微笑。
“知恩,我们回家吧。”
“谁要跟你回家?”
薛知恩冷冷瞪他一眼,撑着车门要下车,齐宿慌了瞬,忙挡住她要往车外伸的长腿。
“你要去哪?”
“让开!”薛知恩一脚踹上他的膝盖,“我要去找条更听话的,我不要你了。”
齐宿无奈掌住她的小腿,毫不在意裤子上的脚印,好声好气地哄。
“哪里还有比我更听话的狗?乖,我们回家。”
“呵,”薛知恩冷笑,“外面多得是,你还排不上号。”
“怎么会,我肯定你最听话的狗!”
“你不是!”
“我就是!!”
齐宿据理力争,好像‘薛知恩最听话的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头衔。
薛知恩讥讽:“是让你亲我,你都不亲?”
说到这个,齐宿立马熄火了,耳尖红红的,舌头打结:“那、那个……”
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薛知恩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用力踢他试图抽回自己的腿。
齐宿怕伤到她,赶紧收了力道松开她细长的小腿。
“知恩,等等你先不要生气……”
齐宿整个宽阔的身躯挡在副驾驶车门前,将她堵得严严实实,无处下车,薛知恩干脆一脚踹上他的腰腹,冷声说。
“谁生气了?滚开,你这臭狗!”
齐宿闷哼一声,抬眸凝她。
他不躲反近,踩在他紧实腹肌的皮鞋底深陷他的腹部,像是要把她吃了。
从腿开始吃。
他躬身靠来,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薛知恩的腿被迫弯曲,绷起,含着冰霜的寒眸死死瞪他。
“你想干嘛?”
齐宿没说话,稍沉的褐眸垂下,看着他们这别扭的姿势,黏惹愠着怒气踹在自己腰腹的笔直长腿,呼吸很容易察觉地在变化。
他说:“我想求你别生气,想让你跟我回家。”
薛知恩蹙眉:“我说了我没生气。”
“我知道,”齐宿收敛浓烈到吓人的晦暗眸光,红着眼尾看她,语气卑微,“可是我怕你突然不要我了。”
“不听话的家伙我要来干什么?”薛知恩冷道,“滚远点!”
“一定要我亲吗?”
薛知恩正在气头上:“谁要你亲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齐宿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他尽量跟她打商量。
“那个……”
信徒,能跪下来亲吻神明鞋尖,已然是最高的福泽,最浓的圣爱了。
多的齐宿真的不敢想。
这么说,他还就真这么干了。
他跪下深深地,痴迷地,狂恋地仰望比之前更低姿态地仰望她,仿佛在瞻仰站在台阶之上的神明。
眼里是幸福,是期待,是爱意。
“我要吻您了。”
——他说。
仿佛尘埃从来不会沾染到她身上,又仿佛尘埃沾上她,那便是闪亮精美的细钻。
‘砰——!!’
副驾驶的门被从内大力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