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要朝谢婉清冲过去,但被几名小厮强势拦在外面。
季怀仁看着谢婉清恶狠狠道,“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真诚不欺我,谢婉清,是你气死了我祖母,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别想赖过去。”
“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婉清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在破旧的板车上死不瞑目的季老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随即冷冷看向季怀仁说道,“到现在你还不忘讹我,有你这样的子孙也是她的福气,你也真是孝子。”
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季怀仁顿时恼羞成怒道,“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说此事怎么办?”
谢婉清看了一眼凄惨死去的季老夫人说道,“你们不义,我却不能不能不仁。”
她随即对身旁的琼莹说道,“去父亲那儿取五两银子来。”
琼莹闻言一愣,但还是应声下去。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季怀仁听见后怒道,“五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谢婉清闻言一字一顿道,“你错了,不是打发叫花子,是打发死人的,虽然季老夫人也默许季怀川取我性命,但我也不想看见她死无葬身之地。”
“这五两银子是我大发善心给她用来下葬的,普通人家足够了,你们要便要,不要便罢了。”
她随即朝围观的百姓行礼道,“诸位也看见季家人的嘴脸了,烦请诸位做个见证,季老夫人的死与我并无干系,但我还是愿拿出五两银子给她下葬,以免季家人还要以此来说我的不是。”
见谢婉清语气诚恳再加上她行事得体,跟无理取闹的季怀仁形成鲜明对比。
顿时不少人站在谢婉清这边应声道,“谢小姐放心,我们都看着呢,您连碰都没碰季老夫人一下,她的死怎能怪到你头上?”
“是啊,我们都看得清楚呢。”
见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季怀仁顿时气得脸色发紫。
这时琼莹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五两银子回来。
谢婉清看向他冷冷道,“这五两银子你是要还是不要。”
“算算时间,官府的人应该快来了。”
季怀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慌,随即咬牙道,“五两就五两,祖母是你气死的,你拿银子也是理所应当。”
谢婉清闻言对琼莹使了个眼色,琼莹这才不情不愿将那五两银子递给季怀仁。
季怀仁顿时两眼放光,想也不想立即将银子收下。
随即对李氏说道,“我们走。”
李氏犹豫地朝谢婉清看了一眼,这才推着板车跟在季怀仁身后渐渐走远。
围观的百姓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渐渐散去。
见他们走远后,琼莹有些愤愤不平道,“小姐,他们这副嘴脸实在太难看了,季老夫人的死跟您有什么关系,您何必便宜了他们?”
谢婉清闻言微微摇头道,“话虽如此,但人总归是这里死的,我若视而不见不仅会让外人觉得我太过冷血无情,更会连带着谢家的名声也受累。”
“这五两银子是我对季家的最后一点仁义,花得值。”
“更何况,虽然我给了他们五两银子将人下葬,但也不见得这银子会用在她身上。”
“不将她扔在乱葬岗都算季怀仁有孝心了,他若真这么做了,不用我们插手,自有人唾弃他。”
“下次他再来,让人将他打出去就好,也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琼莹这才恍然道,“是啊,看他的样子连饭都吃不起了,以他贪婪的性子肯定舍不得把这些银子花在一个死人身上,说不定还真会独吞了。”
“不过小姐您该做的已经做了,这季家人都烂到了骨子里,也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谢婉清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只是她转身才发现谢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此刻正一脸欣慰地看着她。
“父亲,女儿给您添麻烦了。”谢婉清微微垂眸道。
谢谦闻言有些不赞同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事就是为父的事,谈什么添麻烦?”
“更何况,刚才的事为父都看到了,你做得很好,为父本还怕你会吃亏,现在看来是为父多虑了。”
“你处理得很好,我很欣慰。”
谢婉清闻言面露感动。
谢谦语气温和道,“别站这儿了,外面风凉,别受凉了,快回去暖暖身子。”
谢婉清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那女儿先告退了。”
谢谦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她往她的院子走去,随即长长叹了口气走开了。
一转眼便又过了几日。
这日正值谢谦休沐,一早他便让人叫起谢婉清准备与他一同去宣文侯府拜访宣文侯。
谢婉清穿戴整齐梳妆打扮后走到府门前时见谢谦已经在停在门口的马车前等着了。
见她出来,谢谦朝她招手道,“婉清。”
谢婉清迈着小步走过去轻声唤道,“父亲。”
谢谦点头道,“上马车,我们过去吧。”
谢婉清闻言扶着他先上马车。
随即自己也随之上了马车坐下。
随着车夫“驾”的一声,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
谢婉清忽然注意到谢谦时不时整理衣裳,神色也有些紧绷。
完全不同以往从容自若。
谢婉清眸光微闪,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随即莞尔出声道,“父亲可是在紧张?”
谢谦闻言顿时身体一僵,没想到被自己女儿看出来了,但还是轻咳一声嘴硬道,“没......没有。”
谢婉清却也不准备继续戳穿,只是声音轻缓道,“外祖这些年对我很好,他虽时常念叨母亲,但却从未说过您的不是。”
“甚至还有时跟我提起您是他当年最看重的学生。”
“我其实有时候也在想,若没有我的出生,母亲会不会就不会死了,你们也能白头到老幸福一生。”
谢谦闻言一脸心疼道,“这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当年你母亲拼了命生下你,定也不想看你这样自责。”
“都怪为父没有好好照顾好你,也不知你母亲会不会怪我。”
谢婉清闻言拉着谢谦的手微微摇头道,“父亲别这么说,人各有命,或许这也是我命中注定之事,当初您也确实是为了我好,只是识人不清罢了。”
“我相信母亲定也不想看见我们这样一直自责下去,或许我们都该放下了,都该带着她对我们的爱好好生活下去才是。”
“外祖父是明事理之人,他其实也并没有因为母亲的死而怨您,他也只是个和蔼的老人,若您此去能将你们的心结解开,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定会高兴的。”
谢谦闻言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