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许多村子点灯火到深夜,等从村长家里出来时,月亮已经高高升起。
忙碌一天的村民却不觉得疲惫,一个个神采奕奕,恨不得熬通宵到天明。
“当家的,村长怎么说?县衙又招工了,这次咱家可一定要去!”
“去!当然要去!村长说了,等明儿个鸡叫的时候,就带着我们去县城报名!”
“哎哟!这太好了!这次招工你问清楚没有?招不招女工?工钱是不是和挖水渠一样高啊?”
男人嗐了一声,不满道:“这次是修路,工钱肯定没有挖水渠高!不过村长听隔壁村说,一日三餐是包的!”
“这感情好!那到底招不招女工?要是招女工,我也去报名,反正家里的农活也干的差不多了,家里的两个媳妇可以应付得了。”
“额…”男人犹豫了几秒,这些他没有具体问,只听说了招工,没说男女。
不过想着他们泾阳县的县令都是女子,应该不会限制。
“这个村长没说,明日你跟着我去,要是招女工,你顺便报名!”
他们村子离县衙遥远,听到消息之时县城已经关城门了,村长只有厚着脸皮到其他村子打听。
听来的消息不全,待遇这些他们听了几个版本,但总体而言,招工消息是真的,有工钱和吃食也是真的!
女人默默点头,两人并肩回了家。
这一幕出现在各个村子,今夜许多人都失眠了,期待着明日的降临。
今年的水稻虽然没有被水淹坏,可家里人口多,一人一口也不剩什么。
在闲暇时间,村民都会进城找活干,运气好的遇到好东家,能够包午饭。
稍微差点的也能二三十文工钱。
可镇上的吃食都需要银子买,活也少的可怜,每年家里能赚个三四两都是富户了。
上一次挖水渠招工没抢到名额的村民,更是连夜坐在村口,只等天微亮就出发县城。
翌日。
守城官差刚把城门打开,村民一窝蜂的想往里面挤。
吓得他以为民变,手里的大刀都快要抽出来了。
待村长上前说明缘由,官差才松口气,但入城规矩不能变。
村民们不管如何着急,都一个个老实的排起长队入城。
城门口的情况卢若瑜早有预料,他已经在县衙大门支起了摊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只等人来报名。
沈风华坐在另一边的摊子前打着哈欠,他是被卢若瑜从被窝里拉出来的。
很快村民入城第一时间奔向县衙,吴立和王二等衙役早已经候在这里维持秩序。
“我要报名!我是桃花村的!”
“我!我是隔壁的大老虎村的…”
“还有我……”
村民纷纷挤向卢若瑜和沈风华的摊前,差点没将两人扑倒。
王二几人连忙上前阻止,等队伍恢复秩序后,现场才变得可控。
这一次来报名的人比上次多得多,就连县城里面,家境殷实的人家都想凑上前看热闹。
卢若瑜一一记录村民的个人信息,那些家境富裕的家庭被他一票拒绝了。
一是修路辛苦,他们家境富裕,定不怎么干活,也吃不了那个苦。
二是他想给更需要的家庭供出名额。
沈风华那边更加简单粗暴了,他大咧咧的将排队中想凑热闹的的骂走。
县衙的吵闹,吸引了后院的关注。
宋云蓉偷偷溜出来查看情况,望着面前喧闹的一幕,她转身就回去给宋家几姐妹打报告。
“姐姐们,外面在招工呢!好多好多人!都将县衙大门堵的水泄不通了!”
“啊!这可咋办!”宋云卿有些焦灼,往常她们都这个时间点出门开铺子。
怎料今日如此多村民聚集在县衙门口,恐怕正门是出不去了。
柳江月上前拉着宋云卿小手安抚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又不是非得从大门过去,我们从后院绕一圈去铺子也是一样。”
“嗯!那月儿我们先把东西放在班车上,等会儿咱们一起推出去!”
柳江月爽快的应了,宋玉冰见状也忙上前帮扶,严明和她们一起看铺子。
两人虽然奇怪为何二姐这段时日经常跟她们出门看铺子,可都十分默契的不去过多打探。
至于其他的人则留在院子里收拾家务,并且还需要伺候宋锦书之前种的蔬菜。
她们不知道宋锦书种的是水果,只以为是未曾见过的新品种蔬菜。
宋锦书去大方县的日子,都是她们细心照料的。
一个多月的时候,葡萄已经长了一米长的藤蔓,顺着宋锦书早架好的架子往上爬。
而西瓜也长出了嫩芽,并且结出了一个苹果般大小的果子。
县衙门前的吵闹,将宋锦书吵醒了,她转过身继续睡觉。
不知怎的,夏日她很容易困乏,这觉也格外长一些。
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宋锦书懒散的爬起来。
望着桌子上摆好的饭菜,她有些不好意思。
自来到这里,她除了需要跑外勤,没有一点是不爽的。
工作上有能干的下属,家里有人洗衣做饭。
而且没有固定的上值时间,却有稳定的收入,比自由职业还要爽!
宋锦书吃过午饭,慢悠悠的走到县衙大门。
前来报名的百姓已经没那么多了。
宋锦书看了一眼卢若瑜,只见他嘴角含笑,轻声细语的询问村民的信息,然后记录在册。
而另一边,与情绪稳定的卢若瑜相比,沈风华的脸都快黑成炭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和脖子,前面是厚厚的名册。
排在他面前的村民,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爷突然发疯。
若不是这里排队速度快,他们肯定选择另一队。
“累了?你坐旁边歇会儿吧!我来写!”
沈风华身子一僵,别扭的撇了撇嘴:“你舍得出来了?是不是看人数少了想做出来做做样子?”
话刚落,沈风华就后悔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太不给她留面了。
他小心的瞥了一眼宋锦书,见她神情无恙,紧绷的弦松了松。
然后别扭的让出了位置,将笔递给她:“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