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自然是不会考虑迟绪死活,她美滋滋地卖出了酒水,又看了迟绪吃瘪,乐得很,帮着林霁予拉行李箱的时候,她偷偷用胳膊追怼了怼迟绪:“新欢?”
“欢你个头,别乱说。”说完,迟绪又是连着咳嗽了几声,“被我听见什么消息,小心我买凶暗杀你。”
“别啊,”高山做了个求饶的姿态,迟绪不搭理她,她又找上了林霁予,“霁予妹妹,小炸弹生气了,快帮我哄哄。”
林霁予好奇的眸光投到了二人身上,迟绪:……
“赶紧滚,用不上你。”
“怎么会有这样无情的人哟,要留房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姐姐的叫着,甜到人心坎,用完人家就跑。”高山生得妩媚,一笑更是,然她不敢去触迟绪眉头,笑得时候趁机贴在了林霁予身上,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迟绪,“霁予妹妹,你说是不是?”
林霁予颇有些尴尬,躲开好像不太礼貌,不躲开吧,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走到房门口,迟绪把人往房里一拽,门一关,冲着门外进不来的高山哼哼两声,“叫你勾三搭四,吃闭门羹撑死你。”
林霁予:“……她?”
“哦,她看上你了。”迟绪相当淡定,“你小心点,没准晚上有人敲门,爬你床。”
林霁予:……
“是在玩笑吗?”她不太确定迟绪的话是真是假,毕竟迟绪总诓她逗她。
“你看我像在玩笑吗,她业内出了名的通吃啊,你在她的顶级分类审美区,离她远点。”迟绪叮嘱一句,后来想想那句离她远点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想玩的话就小点声,隔壁房间,别吵我睡觉。”
林霁予:……
“我不喜欢她。”不是朋友之间的不喜欢,而是恋人间的。
“约炮需要感情的吗?”这回轮到迟绪困惑了,“只要能下得去嘴应该都差不多吧?下不去嘴大不了关关灯,关了灯都差不多。”
昨夜带来的暧昧后遗症终于在这一刻一点一点褪去,林霁予相信,迟绪不是对她动了心,而是单纯爱玩,她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勾引她,欺负她,纯粹是——
欺负她有意思。
如迟绪所言,关了灯都差不多,那么关了灯,是她还是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知道了。”林霁予的沉静好似在某一刻回归,她淡淡颔首,“但我不会跟她玩,不会吵你。”
“随你。”迟绪打了个哈欠,无视了林霁予的冷淡,“你要这间房要是要隔壁的?房卡给你。”
“我去隔壁吧,你……”到底是没能彻底忽视迟绪眼下的青黑,林霁予眸光闪了闪,温和了语气,“你好好休息。”
“饿了晚上你就过来找我,我带你去附近逛逛,假期应该会有什么晚会的。”迟绪已经拆开了房间里备下的一次性洗浴用品包装,“如果困了就睡觉,把门锁好。”
手搭在行李箱的推拉把手上,林霁予磨磨蹭蹭,又像是改了主意不想走的模样,“你经常来这里吗?”
“高山这忙不过来或者有什么要求很高的车队要走的时候我会过来带个队,”迟绪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她让高山帮她买的烟,死家伙放个烟跟藏私房钱似的严实,“算下来平均一两个月就会过来一趟,高山会给我点工钱。”
尽管她方向感不大好,但路线走得次数多了也就记住了,也尽管……她开车过来,来回油费都不止高山给的那点工钱的,越野这种事,不玩的人是真不玩,玩进去了就停不下来,修建得好好的铺装路面于他们而言没有半点乐趣。
“问完了吗?”林霁予冷淡,迟绪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冷淡,两个人隔了足有两米的距离,抬眸时对上林霁予如水的眼眸,迟绪微愣了愣,那句“要跟我一起睡”到底是没说出口,“走吧。”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显然是没有什么兴致同林霁予玩闹。
林霁予也不是没有眼色的,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狗,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去了隔壁房间。
安静中,迟绪听了听动静,不得不感慨一句贵的房间隔音真是该死的好,连行李箱在地面拖动时的动静都听不见。
林霁予一走,门铃就响了,迟绪都不用想,她黑着脸打开门,“有屁放?”
“好人,帮帮忙,过段时间有空吗,跟个队,客栈里有个司机要离职,一时半会儿招不着人,少一个尾巴。”高山娇滴滴地双手合十搓着手,“三倍工资怎么样?”
“我缺你那点?”迟绪眼一斜,侧开身子让高山进来,“什么时候?我最近事多,不一定能过来。”
靳城事她已经开始行动了,估摸着假期结束不久,姑姑那边就告诉她,爷爷找人算了日子把房子推了的事,迟绪得确保自己能及时去渔阳表演,吃一口新鲜的热乎瓜。
“中旬的时候,”高山忙不迭给了时间,“就是揽月山这片,路太险,没几个老司机有你这个技术。”
高山没说的是——
没几个人能跟迟绪这样,不把命当命的,一上揽月山就凶得很。
“等我回去看看,到时候答复你,你晚上安分点,不要去找她。”迟绪虚了虚眼,“要叫我知道你去找她,客栈给你拆了。”
“知道啦,我找你,就找你还不行么?”高山腰一扭,就和迟绪撞到一处,她笑眯眯地揽着迟绪的肩膀,“好妹妹,姐姐不会忘了你的好。”
“滚远点,烦着呢。”迟绪一把拍开高山不安分的手,“你说我怎么能这么烦呢?”
突然之间就烦起来了,没头没尾没预兆的,怪让人来气的。
“哦,肯定是你,碍眼,看得人烦。”迟绪直接把锅甩给了就在近前的高山,“麻溜消失。”
高山所来也不过就这一件事,迟绪经常心情不好觉得烦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倒也不往心里去,离开前只提醒:“东西在衣柜里,新的,悠着点,别玩虚了。”
“就你话多,”迟绪没好气地推着高山出去,她不知道,此时的隔壁,林霁予也正正好开了门,“虚你个鬼,你最虚。”
高山瞥见了林霁予,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忽然抱住了迟绪,“绪绪,或者和我一起玩,我陪陪你,怎么样,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迟绪:?
她曾几何时说过这样的鬼话?
迟绪还没来得及骂高山两句,高山的脸忽然间就凑近了,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仰,心道死家伙又抽什么风,刚认识时候的打还没吃够?
正想一把薅住高山的辫子,把人往后拽的时候,高山轻声开口,“好妹妹,肩膀上有个小虫子,姐姐帮你拍了,不用谢。”
不用谢就不用谢呗,还非得挤眉弄眼,迟绪微笑:“姐姐,你最好是没在跟我玩抽象,要不然我把app给你下下来让你冲附近所有的人都挤个眼。”
这么爱挤眼,去热拉挤个够啊!!!
高山:……
“人家好心帮你,你却对我这么残忍。”她委屈瘪嘴,“晚上记得等我,vip有暖床服务的。”
说完,再也不停留,施施然扭着腰走了,徒留一阵说不出是什么味儿的香水气息。
迟绪轻嗅了嗅,“死家伙用的香水还怪香的。”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两瓶,放车里当香薰。
关门时,终于感受到了林霁予直勾勾的眼神,迟绪又是一头雾水。
这客栈是不是被什么邪神附体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林霁予像是冲了个匆忙的澡,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搭在肩头,白t恤被泅湿,透出些许肉色。
迟绪:……
她招招手,“过来。”
林霁予犹豫一瞬,到底是慢腾腾地挪了过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林霁予听话,迟绪像是没那么烦了,她环着胳膊倚门站着,笑嘻嘻地说,“就是想看看叫你你会不会过来。”
林霁予:……
“高小姐晚上不会来找我,我不是她的vip。”迟绪才是。
“鲫鱼宝宝,这么酸的话居然会是你说出来的,不容易。”
琥珀色的眼如同世上最漂亮的琉璃,如果……没有戏谑的情绪就好了,林霁予心想。
“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吹头发了。”
迟绪关门的速度比林霁予转身的速度还要快,仿佛在这些事上,她一定要赢林霁予一筹。
先说再见,先拒绝,先走。
林霁予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许久,幽深的眸色好似翻涌着叫人看不透的情绪。
吹风机才通上电,手机就响了,靳城的陌生号码。
林霁予看着那串陌生号码,有些困惑,按下接听键后,熟悉的声音倒是为她解了惑。
“阿予,你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吗?为什么打过去全是忙音?”
许久没有联系,罗一冰自然得好似她们从来没有过“说清”的对话。
“我不该拉黑吗?”林霁予把屏幕切到了和迟绪的聊天界面。
迟绪没有发任何一条消息过来。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做朋友?阿予,你还记得大学时候我有一对在一起的同学吗?童乐乐和胡希彤,我今天才知道,她们都结婚了,可她们现在还是好朋友。”
既然别人都可以,为什么她们不可以?
罗一冰加了那两个人的微信,两个人的朋友圈几乎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一起玩耍,一起合照,仍旧幸福。
林霁予漠然开口:“那你再去谈一场恋爱,找个能在你结婚后和你继续做朋友的人,不要再找我。”
“是因为绪绪,你才对我这么绝情吗?”罗一冰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林霁予口中说出来的,实在太过冰冷,也过于无情。
“同她有什么干系?”林霁予像是有些不耐,吹不了头发,就盯着和迟绪的聊天界面发呆,偶尔戳一下她的头像。
[我拍了拍自己老祖宗功德-1-1-1]
林霁予:……
这回她学乖了,眼疾手快撤回了拍一拍,然而记录还在,迟绪大约是去洗澡了,没有第一时间发个问号过来。
“是她和你说了不好的东西,你才会对我这么冷淡,不是吗,阿予,你根本不是那么无情的人。”罗一冰记得林霁予的温顺,不论如何都不会生气发脾气的好性格让她留恋。
如林霁予这样没有丁点火气的人,这一世她也只遇到林霁予一个。
“她没有和我说任何你不好的话,罗一冰,如果怕人说,那为什么不反思自己,比如你当真有不好的东西,过去是我不想同你计较,但你别逼我,我不喜欢牵扯进你和你丈夫的婚姻里,令人作呕,我不是你,我有道德。”
说完这通话,林霁予骤然发现,原来她也是这样残忍的一个人,可胸中没有忐忑不安,竟是诡异的畅快,“别再换号给我打电话,你真的很烦。”
连挂断电话也是。
难怪,难怪有那么多人都对报复前任有着异常的执着。
[c:?]
[c:你有毛病?非得拍一下老祖宗?]
迟绪把自己摔到了床上,趴着回复林霁予的消息,头发上的水珠滴到手机屏幕上,瞬间打出一排c。
[臭鲫鱼:不小心点错了,刚刚……]
迟绪:?
真的有毛病,为什么打字都要用省略号???讲话讲一半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
林霁予那边一直在“正在输入中”,迟绪等了好半天,等得玩具都消毒完毕准备拿出来玩玩了,林霁予还没打完字。
她麻溜甩了电话过去,“你打字怎么这么慢?刚刚怎么了?”
“罗一冰给我打电话了,因为之前我把她手机号拉黑,她换了个新的号码。”林霁予捻了捻手指,语气像是有些无措,“不知道打字要怎么说。”
“哦,那你过来吧。”迟绪顺手把玩具塞到了枕头底下,跑去开了门之后又躺回了床上,脑袋倒了下来,连看见林霁予进来的模样都倒了个个儿。
“打字不知道怎么说,见面好说了吗?她找你求复合吗?”不能吧,孩子都八个月了,还要求复合?
也怪她最近没怎么跟简卿柔联系,瓜都赶不上一手的。
“没有,她说她的两个大学同学各自结婚后还能继续做朋友,为什么我跟她不可以。”林霁予在迟绪身边坐下,双手乖巧搭在膝盖上,低眉顺眼的看着异常温顺,“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知道,你想就说行,不想就说不行。”大脑倒立的姿势很快让迟绪感受到了充血的窒息感,腰部使了使力,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顺带拽了拽贴身小背心,挡住露了一截的肚子。
林霁予握了握拳,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迟绪的脸,她说:“我想不出理由,可我不想答应。”
迟绪:?
“不想不就是理由咯,我不是教过你的吗,不喜欢、不想,都要直接说。”相反,喜欢和想也是,“我发现你这人也是挺双标的,跟我这你想,行动得可迅速了,换个人怎么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窝囊得让人生气,“合着就吃定我是个软柿子?”
“我以为……”林霁予的头低得更深,窝囊小可怜的气质都快拉爆了,“昨晚我说我想,让你不舒服,你生气了,所以你今天都不怎么理我,我可能……还是做不好。”
迟绪直觉哪里不太对,可林霁予太可怜了,一时间她也细想不出什么名堂,哎呀一声,“我没生气,这点事至于生气么。”
林霁予蓦地抬头,一双黑瞳明亮有神,像是重新聚起了期待。
迟绪心里咯噔一声。
好像真的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