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薇细细地摸着盒子,比首饰盒大不少,又比包包的盒子小,说了好几个,她都没猜对。
刘与邱不为难她,松开手,拿过盒子打开,声音温润:“我想送你能够寄托永恒的礼物,比如显示时间的手表。”
一周前,在纽约第五大道挑选礼物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相中了这块表。
那会儿,他想,有一块表,小茉莉以后每一场座谈会都不会因为打开手机看时间而打断思路。
兴许,有了手表的加持,她都能在预定的时间内圆满地完成会议。
周凌薇看到手表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它很漂亮,蓝色鳄鱼皮表带,银色表盘外围镶了一圈钻石。
在五光十色的cbd浸染两年多,她对奢侈品牌略知一二。
国贸商城一楼的店铺就没有便宜货,她手中这个牌子就出现在那里:“这太贵重了。”
愿意被工作明码实价是一回事,那是对她能力的认可,对她专业度的衡量,然而,刘与邱总是送她名贵的礼物,让她感觉自己被他打上了价签。
他的视线没有从周凌薇脸上移开过,怎么会没看到她迟疑的表情,他猜想她是不是又在发愁要回赠他什么礼物。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在自己能力范围内送你的礼物,”他的声音更轻了:“就好像你送我的袖扣、钢笔和领带一样。”
微微一顿,他看一眼墙上锃亮的贝壳相框:“我们永远是对等的,而在送礼物这件事上的对等不是要送对方同等价位的商品,而是在对方眼里觉得有价值的东西。”
刘与邱例举的都是物品,却没告诉周凌薇,她的陪伴,比得过这世间任何一件昂贵的物件。
在他心中,她为他付出的时间弥足珍贵。
他把手表从盒子里取出来,温柔地拉过她的手腕为她戴上:“我就说特别适合你。”
周凌薇垂眸看着手腕上名贵的表,怎么看怎么都不属于她。
她暗自神伤起来,刘与邱总是这样好,会用温声细语抚平她拧巴的心。
这段关系中,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竭力地让她感到体面。
偶尔恍恍惚惚间,周凌薇也想过,他是喜欢她的吧。
工作的时候,刘与邱这人多严肃啊,脸一板,没人敢吱声,可他俩视线对上,他会偷偷对她露个小脸。
后来她又觉得不应该,只是他俩比较熟而已,只是那个时候她敢看他而已。
骤然,周凌薇又记起吃饭前想到的那些问题。
等刘与邱厌倦了她,开始冷落她,她会不会比失恋还难过?又该如何捱过那段时光?
如果她先宣告结束这段关系,她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公司,她真的可以做到彻底跟他掰了吗?
除非她离开Jm,可她暂时不想离开。
周凌薇越想越不舒服,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偏过头躲开刘与邱的注视,窗外正刮起一阵北风,也不知道今晚北京有没有雪。
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打断心烦意乱:“听说你今年年会又上台表演,这次是什么节目?”
刘与邱还在找措辞让她安心地收下礼物,想不到她自己消化了,他展颜欢笑:“等着瞧。”
今晚余欣菲说有大事要宣布,周凌薇在他家待了一会儿便要告辞。
他送她到门口,顺便提醒她把手表带走。
周凌薇好似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块表,却没打算将它带出他家,她把盒子放在玄关柜上。
咂摸出刘与邱的不满,她火速找到一个听上去非常合理的借口:“你不是说我不搁东西在你家吗?那块表也是我的东西啊,就放你家。”
他眉头稍有舒展,周凌薇觉得没到位,不假思索地踮起脚尖捧上他的脸就是一个热烈的吻。
不等刘与邱加深这个吻,她红着脸立马转身进电梯,却不知道,他在后面笑得细纹都爬上了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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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欣菲所在的猎头公司今年业绩好,提前发了年终奖,她不仅拿到了丰厚的奖金还得到了优秀员工称号。
这一年她的业绩在他们北京公司排前三,放在全国也是前五的水平。
下了年会,她打车赶来麦子店和闺蜜们分享这份喜悦:“你们就说我牛不牛吧?”
“贼牛!”周凌薇和黄烟二人异口同声地应着,还像模像样地鼓起掌来烘托气氛。
余欣菲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摸出三罐可乐逐一打开,话锋一转:“我准备干副业。”
“做什么?”黄烟尝到了和姐妹创业的甜头,也品到了自己挣钱的成就感,手掌一搓,就想掺和:“缺不缺钱?我投资你。”
“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是我和陈毅宁一块儿。”
听到有陈毅宁,黄烟的心一沉,这家伙钱多得很,估计没她事儿。
随后,余欣菲悠悠道来:“还记得吗?去年,咱们聚在一起,他坐那给我出主意,说要利用互联网打个差异化。”
周凌薇眉毛一挑:“你打算怎么打?”
“我要知道,我就不会大晚上过来找你们了。”
黄烟是他们几个人之中最不需要发愁去想做什么的人,她家境殷实,自己不折腾,这辈子能比大部分人过得舒坦。
她没想法,一心乐呵地跟在闺蜜身后赚点小钱。
这算是大事,周凌薇不敢给余欣菲出主意,找了几篇报告发给她。
这些年市场上不断冒出各式各样细分的招聘网站,有针对艺术行当的,有建材方向的,就连环保这么冷门的领域都有独立的招聘网站。
纵使他们花样百出,智联、英才和前程无忧三巨头的地位依然难以撼动。
周凌薇倒不是一句话没说,睡觉前,她用他们行业的话告诉余欣菲:“不管做什么,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以用户为中心。”
余欣菲凝眉看着那些报告,听到她的话,好似悟出了点东西,却又不够清晰。
她想的是,既然她和陈毅宁都没有打算全职创业,那先干了再说,做不好,都有回头的余地。
北风还在击打着窗棂,一点都吹不进屋内,却不耽误他们期待一场雪。
三个人挤在一米五宽的床上,各自徜徉在对未来的幻想中,又十分一致地对未知的2013感到既期待又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