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樾这么一说,陆承阎倒是来了兴趣,撑着脑袋眸子亮晶晶的看向顾淮樾。
倒不是因为顾淮樾的遭遇会让陆承阎觉得高兴,而是顾淮樾很少和他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说说看,我好像很少听你说你的事情。”陆承阎一双眼睛盯着顾淮樾,好像很感兴趣似得。
顾淮樾抿了抿唇,这才道:“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顾淮樾和陆承阎说的,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小骗子。
因为顾家不是一般家庭,顾淮樾又是独生子,因此他的父母基本不允许顾淮樾和别的孩子接触过密,不管是幼儿园的还是小区里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但凡是接触他的人,都带着某种目的性,因为他们不相信人和人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感情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些接近顾淮樾大多都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么是为了顾家的权势,要么就是想和顾家谋求合作。
以顾家当时的地位,他的父母会这样想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他们考虑了所有,唯独没有考虑顾淮樾在那个年纪,一个朋友都没有,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心里会有多难受。
无论顾淮樾在他们的教育下表现得有多听话,多成熟,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的欲望单纯,也最简单,那就是——拥有一个好朋友。
可他的爸妈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顾家的管家会在顾淮樾上学的时候时刻跟在顾淮樾身边为他挡去所有可能的危险和不怀好意的接触。
好在每周,顾淮樾都会有一节油画课,他的油画老师看得出来顾淮樾对此并不感兴趣。
相较于画画,他这个年纪可能更需要出去公园里撒丫子跑一趟。
所以,每周油画老师来的时候,都会帮顾淮樾瞒着管家放他出去玩一个半小时。
在顾淮樾的童年里,那每周的一个半小时就成了他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走出顾家的别墅,顾淮樾才发现,没有管家跟着,他也不用装什么顾家少爷,只用自由自在的玩就是了。
但某次,顾淮樾偷跑出去的时候,却在公园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但浑身脏兮兮的孩子。
他们住的小区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门禁森严,因此顾淮樾见到那人的时候还有些奇怪。
那小孩性格开朗,一见到顾淮樾就露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灿烂。
他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饿得浑身皮包骨头的。
顾淮樾见他可怜,就把自己当时随身带着的小面包给了那人。
小乞丐吃得认真,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顾淮樾,嘴里不断说着谢谢,顾淮樾没什么感觉,只静静地看着小乞丐东西。
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就是很容易建立,短短一个半小时,顾淮樾就已经把那小乞丐当朋友了。
得知小乞丐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更没有饭吃,顾淮樾自告奋勇的承担起照顾这个“好朋友”的职责。
于是,顾淮樾开始每天偷跑出去,给小乞丐送吃的,但他不能出来太久,通常就把吃的放下,确认他的“好朋友”还活着就行。
小乞丐也很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只是每次顾淮樾要走的时候,他都会眼巴巴的望着顾淮樾,就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你明天还会来吗?吗,明天来的时候,还会有吃的吗?”每次小乞丐都这么问顾淮樾。
“当然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你饿死的!”每次离开,顾淮樾都这么和小乞丐保证。
“但你也要答应我,只能在这等我,不准去别的地方,你要是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顾淮樾那时候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他是真的很害怕小乞丐哪天就走了不在了,这样的话,他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我不会走,我也只有你……”小乞丐每次都会这么可怜兮兮的拽着顾淮樾的衣角说道。
后来顾淮樾为了给他爸妈准备生日礼物,开始学着自己做蛋糕,他藏了私心,每次都多做一点,假装做失败了,然后拿给小乞丐吃。
小乞丐每次拿到顾淮樾做的小蛋糕或者练手的小面包都要问顾淮樾为什么要做这个。
顾淮樾就和他说,因为人过生日,都是要吃蛋糕的,吃蛋糕的时候一家人就会坐在一起,会吹蜡烛,会许愿,这时候,他的爸妈就会笑着和他说让他来许愿。
顾淮樾喜欢许愿,也喜欢过生日。
但随着顾家的地位越来越高,过生日也渐渐成了巴结和商务宴请。
因为他爸妈两人的生日离得近,分开办太麻烦,就干脆调了刚和中间日子当生日了。
吵闹过那时候起,他们的生日就再也没和顾淮樾一起吃过蛋糕,也没和他吹过蜡烛。
他希望他的爸妈少赚点钱,多陪陪他,他的爸妈已经很久没回家住,所以他打算给他们做个蛋糕,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吹个蜡烛也好。
小乞丐吃着蛋糕嘟嘟囔囔的说他也想过生日,但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他没人要,也没人给他过生日。
那时候的顾淮樾哪见得自己的朋友受委屈,当即决定第二天就给小乞丐过一个生日。
恰好第二天也是他准备把蛋糕给他爸妈的日子,正好两个一起过,这样他就能许两次愿。
可那天……做给父母的蛋糕被他爸妈以不务正业为由亲手掀翻,奶油和蛋糕胚掉在地上,烂得不能再烂。
他没能吹蜡烛,也没能许愿。
顾淮樾安慰自己,还剩一个,还剩一个愿望可以许……
小小的顾淮樾擦干了眼泪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起来的小蛋糕端着,躲着他爸妈和管家去公园里找小乞丐。
可那天……小乞丐也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第二个愿望,也没了。
那时候的顾淮樾,气得坐在公园里嚎啕大哭,他不会想到小乞丐是不是被人赶走了,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只知道,他的爸妈不喜欢他,他最好的朋友也抛弃了他。
至此,顾淮樾为数不多纯粹的友谊,彻底断送。
他回忆着这段经历,捡着片段和陆承阎说了,没敢说全,怕陆承阎发现他是穿来的。
可谁知陆承阎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故事上。
“你还给他做了小蛋糕?还让他不准有别人,只能和你一起?你还把他当唯一!”陆承阎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盯着顾淮樾。
——————
顾淮樾:什么味道酸溜溜的?好难闻……(一转头,发现陆小狗亮着獠牙盯着他。)
陆:你居然给他做小蛋糕!呜呜呜,我都没吃过!你这个负心汉!
顾:喔,原来是醋坛子打翻了,我说怎么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