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意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脏都被揪了起来,酸楚与痛苦如潮涌。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残留的意识,只呆呆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这波情绪散去。
即便刚才那些记忆的片断不停的冲击她,原主的感情也在身体里汹涌,可她还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那些都不是属于她的记忆与感觉。
对于原主与薛寻这对苦命鸳鸯,江晚意觉得唏嘘又可惜。
但她不会因为原主,就对薛寻的死产生什么异样的情感,最多也就是觉得感激罢了。
几乎是江晚意一睁眼,坐在一旁的顾淮就感觉到了。
他朝她看过去,就见到了她呆呆地流泪的样子。
顾淮想起那个小本子上的内容,呼吸顿了顿。
之前,将人送到卫生所,老大夫说是不是受了什么大的冲击才晕倒的,顾淮想起江晚意紧抓着的本子,就随意的翻了翻……
此刻,看见江晚意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他心里升起一种被异样的烦躁感。
既然有喜欢的人,何必答应嫁给他?他又没强迫她。
哦,是了,那个叫薛寻的死了。所以,这是急着找下家?
等顾淮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想法突然就变得刻薄。他按了按眉心,将心里的那些躁意压下去,才沉声开口:“江晚意,你还好吗?”
江晚意在顾淮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原主的情感经久不散,她从莫名其妙穿越过来后的就一直处于压抑的状态,此刻那些委屈与压抑在看见这个名义上的老公这个世上唯二的熟人后,突然就爆发出来了。
江晚意不管不顾地直接扑进了顾淮的怀里,呜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顾淮瞬间浑身僵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木木地抬起一只手,轻轻地落在江晚意的背上,缓缓地拍,拍着拍着,倒也越来越熟练。
顾淮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总归是自己老婆,已经结婚了。这些破事儿也是之前的了,再说,人家也就是正常谈个恋爱,应该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男的也已经死了。他计较这些做什么?总归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顾淮,薛寻是为救江晚意而死的。呜呜……”江晚意的声音在顾淮怀里闷闷的响起。
其实,这才是她最介意也最为原身和薛寻伤感的事。
青梅竹马的少年郎,甜美单纯的女孩儿,多好磕的cp啊。生命却都止在了年华最美的时刻,偏偏,这样的爱情,谁都不知道。
身旁不远处,一直默默的坐着的范希白看了自家顾哥头顶一眼,他怎么看见了一片绿?
顾淮抬起的手再次僵直,久久没落下。
就听江晚意又继续道:“顾淮,我想去薛寻坟前烧点纸,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也顺带告诉他,他的女孩儿也走了,若这世上真有黄泉,希望他们能相遇。
顾淮的手重新轻轻地落到了江晚意的背上,良久,淡淡地“嗯”了一声。
老大夫听见说话的声音走了进来,给江晚意检查了一番,道:“小丫头,你这头伤还得养,切忌大喜大悲,自己注意吧,若是没有头晕想吐的感觉就可以走了。”
江晚意在顾淮怀里哭了一场,情绪宣泄了出来,原本残留在心里的那些极端的情绪也慢慢的散去,这会儿听了老大夫的话,晃了晃头,感觉不疼了,立马要求离开。
顾淮点头。
下午,江晚意去大伯家借了那辆破自行车,让顾淮载着她去给薛寻烧纸。
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小心机了。
她之前的异样,还有那个小本子,以及做梦时候的哭喊,估计都被顾淮看在眼里。
顾淮又不是傻子,肯定能猜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现在是她江晚意活着,她和薛寻可真没什么。江晚意看着顾淮黑沉的脸色,想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总比藏着掖着的好。
问过人,两人找到了薛寻的坟前。
一个小小的土包。
江晚意在坟前烧了纸,顺带着还将那小本子也一起烧了,看了看特意走远避开的顾淮,轻声道:“薛寻,谢谢你救了小晚意的命,让我有了机会重新活一次。也不知道你在地下有没有遇见小晚意,若是没遇见,就去找找吧。希望你们做对有情鬼。”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呜啦啦的,似乎是有谁在回应着江晚意的话。正烧着的纸钱,飘忽着有一两片被风卷裹着飞走了。
江晚意叹息一声,念叨:那我就当你们都听到了,放心,我会带着你们俩的份,好好活下去的。
顾淮站得远,听不见江晚意到底在念叨些什么。
可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江晚意。
姑娘蹲在坟前,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烧纸,倒是没了之前要死要活伤心欲绝的感觉。
似乎是在真心与薛寻在告别。
他那颗别扭的心突然就一软。
等到回程时,顾淮立在薛寻坟前,淡声道:“以后你父亲我们会照顾好,谢谢你救了江晚意一命。”
但你死了,就不要再惦记我的老婆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的。
最后这句,顾淮是在心里说的。
江晚意却是侧头诧异地看了顾淮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对薛寻说,这是真把她当老婆了?
想着顾淮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江晚意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有点儿难猜。
那就不猜了。
给薛寻上了坟,说出了心底的话,江晚意感受到原身原本所有的感情在一点点消散。
她只感觉到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回程的路上,哪怕顾淮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江晚意自己一个人自话自说也挺开心。
前面骑车的顾淮,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唇角也微微扬了扬。
想那么多做什么?以后她的身边只有他就是了。
江晚意去江晏山家里还自行车时,正遇上了江晚容。
江晚容突然一把拽住她,将她拉进了自己房里:“晚意,我有话要与你说。”
江晚意皱眉:“什么话?”
江晚容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口。
可是那一晚,她与陆长执欢好时被打断,又被疤哥带着人用手电筒扫来扫去,还被疤哥那双脏手拍了腿的情形,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再加上陆长执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今天中午把她拽出去,问她是不是拿了他的东西。
她拿他什么东西了?
江晚容当时看着陆长执略带疯狂的神情,心里已经悔不当初了。早知道,早知道就还是嫁去顾家了。顾淮虽然不碰她,虽然不行,可最起码生活无忧,也不管束她,更不会朝她发疯。而且顾家人厉害,总是会护着她……
想到这儿,江晚容咽了咽口水,微抬了下巴:“江晚意,我不要你替嫁了。你回来,我自己嫁去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