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妙仪使眼色吩咐身旁婢女去解琵琶的布包,傅宁玉赶忙开口阻道:
“前儿是我不知情,如今既然认得姐姐,今日便只吃茶说话。”
却听妙仪淡淡笑了笑,道:
“我亦有些日子没有来看望老夫人,今儿既认识了妹妹,又能为老夫人奏曲,却是我讨巧儿了。”
上座老夫人笑着朝妙仪连连挥手道:“你便听玉丫头的吧,你若真个儿弹响,只怕她要自责难受了。”
傅宁玉当然看见妙仪听完这话往自己这边瞧,便也顺势应道:
“原就是我为姐姐琴艺所折服,如今既然认了人,日后免不了仍要找机会叨扰,还望姐姐到时候不要嫌我这个妹妹烦人才好。”
老夫人闻言更是大笑起来,小琪则已机灵地又将琴收好,妙仪便也不再坚持,一时三人便也坐着闲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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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三人交流多些,傅宁玉心里头的想法更多了。
灵魂里,她是个习惯了独立自由的现代女性,纵然对于古代女性为世俗所各种掣肘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亲身面对,仍旧十分的不适。
平日走动生活,前后脚都得有个海棠跟着已经是她的接受上限,出门虽有车马代步并不劳累,但每次都得报备,理由还得充分,家丁更是必须跟着好几个,说是出于安全考虑,但于她而言,非但不自在,反倒多了被四下盯梢的感觉,总之,她是无法理解这样的前呼后拥,好处到底在哪里。
看来,也不是所有小姐都愿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能想到呢,日常出门理由都是件伤脑筋的事。
如今也算多认识一个外头的人,以后出门也可多一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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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仍旧还在说话,就听门外有个丫鬟来请沈妈妈。
沈妈妈应声出去,再回来时,傅宁玉却瞧出对方神色不太对,又见她径直走到老夫人身边,低下头耳语了什么,连带着上首坐的那位神情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是几时的事?”老夫人朗声发问。
沈妈妈一见便懂了意思,便也不做掩饰状,只正常回话:“昨儿去拿的人,如今已招认。”
一旁妙仪见状,心道有事,但一时也不好反应,便仍安静坐着。
倒是傅宁玉,瞧着两人来回这两句,心底无来由地浮出一丝紧张来,但此时若贸然开口,不免唐突,也不说话。
“你去告诉他们,就说这边知道了。”
沈妈妈应声又走了出去。
一时屋内竟没有一人说话,安静了一会儿后,还是妙仪主动开口告辞。
老夫人倒也没有说什么场面话,眼底柔和对妙仪说道:
“丫头,方才确有事情报予我知,今日便不多留你了,只如今你们两个也都认得,平日闲暇,彼此多些走动才好。”
妙仪点头应诺,两边道了别,老夫人又遣人带上备好的东西,将妙仪主仆二人一路送到大门口登车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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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夫人只派人送走妙仪,却没有跟自己说什么,这情形不免让她猜测刚才沈妈妈所说的事情是否与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妙仪主仆一走,老夫人便叫沈妈妈将屋门关上,这次连同海棠都被留在屋里,却是傅宁玉有点意外的。
“丫头。”
“祖母是否有话要问?”
听到傅宁玉主动发问,老夫人略微有点恍神,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两秒后,却直接转向海棠:“书院之事,你可曾说与别个?”
先前主子间说话,即便是贴身丫鬟和妈妈,也一律都要回避,如今不仅将她留下,还一张嘴就直奔她来,海棠瞬间没反应过来。
“海棠,老夫人在问你话。”沈妈妈在边上跟了一句。
海棠“咚”地一跪,头也是很响地就往地上一磕:“老夫人明鉴,海棠绝对未有对外言声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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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海棠了,傅宁玉自己听了这一问,也是乍听之下转不过来,可这一旦反应过来……
那天夜里,她跟海棠聊到很晚,得知了何淑兰领着她去书院参观后发生的事。这件事,于她这个傅宁玉,也才不久前听知,所以当然还记得那晚聊的内容。
只是,海棠不是说,那天书院的那间屋里发生的事,知情人只有她们三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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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海棠这个反应,老夫人重新将目光转向傅宁玉这边,眼底的心疼太过明显:“丫头……”
像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老夫人又停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丫头,那天的事,你可愿详细说与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