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胜净身入宫时刚满九岁,和别个新进的小太监别无二致,都是从掖庭杂役做起。只能说命里该有一段富贵,机缘巧合地让他遇见总管太监吕意。
跟他一块儿被挑出去的那拨人里,吕意就瞧着卓胜还算合眼缘,于是不久后便又再寻了机会,将他调得离自己又近了些。
虽有意栽培,但吕意也只是允许卓胜在没有别人的时候称呼其“师父”,明面上从未在人前对其表现出与别不同,向来都是一视同仁,该打该罚一样不落,甚至在斥责卓胜时比别个还要凶。
毕竟是在宫廷之中,过于明显的靠山随时都能变成杀人最快的刀。
如此眨眼也已七年光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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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护卫说得谨慎,刘澈便猜对方不是从明路来的,当即屏退四周清出场来,这才命人将那小太监领到自己面前。
卓胜进屋后纳头便拜。
“你是?”
“回四殿下,奴才卓胜,在吕意吕公公身边当差。”
“哦,卓公公。”
“不敢,四殿下叫奴才小胜子即可。”
“起来吧。”
“谢四殿下。”
刘澈见眼前人虽有应声,但起身后似乎有点走神,不禁疑惑地“嗯”了一声。
那边卓胜一惊回神,慌忙将掖在腰间的信翻出,平展之后弯腰递出:“四殿下,这是吕公公差我来送的,说务必亲自送到殿下手里。”
刘澈示意护卫将信接下,自己则盯着卓胜慢悠悠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卓胜闻言脊背一凉,嘴上回应虽快,实则已经在心里连扇了自己耳光:
“不敢欺瞒殿下,奴才平日哪得福分能如此靠近贵人,方才一时激动,失了礼数,是奴才该死。”说罢抬手就朝自己脸上狠狠甩起了巴掌。
刘澈并未劝阻,却是示意了一下护卫。
那护卫得令,开口拦道:“好了好了,若无别的事,你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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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胜沿原路离开,一路上捂着被自己打疼的脸颊,想起刚才的事,冷不丁地又打了个激灵。
还好四殿下没有继续追究,若让其知晓自己刚才的解释只老实了一半,小命就该交待了。
相比其他皇子,这位四皇子日常出现在人前的次数最少,纵然现如今勤妃已经封贵,得见四皇子的机会也比以前多,但做奴才的,有得瞧那也都是远观,哪像今天,人就端坐在自己面前,相距不过几步。
于理他一个小太监是不能直视主子的,但他刚才还是成功偷瞄到一眼,始知为何如今宫里头都在悄悄地传着,说太子并非与皇上长得最像的,多年来养在承安宫那个才是。
得益于常年跟随吕意,对于各位皇子的大致情况自然要比别个知道多那么一点。方才一见,比之太子,四皇子无论是相貌抑或神态,当真更称得上与天子有九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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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有刘澈,他脚边的铜盆里,也多了一小撮灰。
白纸黑字,寥寥几句,虽说解了几件前事,但自己那位父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