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子,你怎么了?”
赵知简的视线落回闵嘉音脸上,轻轻摇头:“没什么。”
闵嘉音眨着眼道:“那你退后一点。”
赵知简来的时候就靠得太近了,闵嘉音已经退到了墙根,要不是一时没读懂赵知简的表情,她早一脚把人踹开了。
赵知简深深看了闵嘉音一眼,没有动。
“你一定要站这么近吗?”闵嘉音只得靠在了墙上,叹了口气道,“之前我心里藏了什么事,你都耐心地问了出来,今天换我来问问你,赵世子,你有什么心事?”
赵知简眸光微凝。
见他不语,闵嘉音继续道:“是白日当值遇到了不愉快的事?但过去我没见过你把那些情绪带到下衙之后。方才我和魏以杭说话,不知你看到听到了多少,可是你心有疑虑,或是忌惮魏以杭?”
赵知简闷闷地开口问道:“你说你不信任何人,是真的吗?”
闵嘉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竟然是为了这个?
她在魏以杭面前随口说的一句话,让赵知简如此在意?
但看赵知简神色,他好像格外执着于这个问题。
闵嘉音忽然低低地笑了,笑意柔软:“我不爱和讨厌的人说实话,为了和魏以杭周旋,我当然得这么说啊。”
“那你信我吗?”
赵知简问出这话时,眼里含着浓浓的期许,让人不忍打破。
“你以怎样的心待我,我就会如何待你。在我看来,赵世子对我已经很信任了,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你。”
赵知简只觉得心跳在眼前少女清澈的视线里不断加速,甚至——
可能会被她听到声响。
“除了这个疑问,还有别的吗?”
闵嘉音想着帮人总要帮到底,看赵知简这副怔忡的样子也不像解开了全部心事。
“没有了。”赵知简默默退了一步。
闵嘉音眼尾一勾,抬步上前。
赵知简又退了一步。
闵嘉音继续逼近。
很快,赵知简被闵嘉音逼到了小巷另一侧的墙边。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闵姑娘,你是不是要掏出匕首来了?”
闵嘉音莞尔:“要是误伤了赵世子,我可担不起这罪过。不过我看赵世子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看来是不需要我开解什么了?”
赵知简不觉勾唇,将闵嘉音先前的话还回去:“你一定要站这么近吗?退后一点?”
闵嘉音没动,眸中仿佛蕴着两汪秋水,美得让人屏息。
赵知简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忽然抬手盖住了闵嘉音的眼睛。
他受不了她这般近距离的注视,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手心里是睫毛的轻颤,仿佛在他心上轻轻扫过,酥痒不已。
闵嘉音刚想后退,却被赵知简的另一只手揽进了怀里。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低沉的声音带着绵绵情意:“抱歉,但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闵嘉音的身子顿时一僵,随即感觉到赵知简的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那只掩住她视线的手也放了下来,环在了她的腰间。
胸腔里的剧烈震动,分不清是谁的心跳,频率却出奇地一致。
闵嘉音只觉得赵知简这段时间以来在她面前的异样、出神和柔软,都在一瞬间得到了解答。
原来……不是错觉,不是她自作多情。
他在意她,在意到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那她呢?
闵嘉音迟疑着抬起手,回抱住了赵知简。
啧,知道他身材好,没想到抱着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闵姑娘,魏以杭说……我们有私情。”赵知简的声音将闵嘉音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所以有吗?”
“你想有吗?”
赵知简这句话几乎是贴着闵嘉音的耳朵说的,痒得闵嘉音直想躲。
但赵知简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最后还是闵嘉音推了推,他的手臂才放松几分。
闵嘉音抬眸看向赵知简的双眼,认真地道:“其实取决于你不是吗?我的秘密你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但你的秘密还对我瞒得严严实实的。我知道你出于责任心不想把任何人拉进那些‘杀头的秘密’里,但我其实不怕,因为我觉得你有胜算,即便现在没有,也会一分一分地争取到手中。”
“但我不敢冒险。”赵知简脸上的温情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霜冻住,看着让人心颤。
“赵世子,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是我刚才突然想到的。”闵嘉音示意赵知简低头,随后对他一字一句地耳语道,“我怀疑当今圣上。”
赵知简愕然地看向了她。
闵嘉音依旧笑得清清浅浅:“你若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你就当不知道吧。”
见赵知简眸中依然震惶,闵嘉音摇了摇头道:“算啦,吓到你了么?那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
赵知简却没让闵嘉音离开,反而一把揽住闵嘉音的腰,带她翻进了侯府里的琢玉斋,继而牵着她一路进了书房。
“赵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闵嘉音惊异地打量着四周,怎么瞧着有点儿熟悉?
不应该啊,这里可是赵知简的院落,先前设宴分明在花园,她也不记得来过这里。
“闵姑娘,这里安全,在这里说吧。”
赵知简已收起了惊愕的神色,转为深沉。
见赵知简严肃起来,闵嘉音便也端正了脸色。
“魏以杭那边比较复杂,但他有心彻查岐州之乱以及之后的一系列事件,这一点我是相信的。今日魏以杭来找我,确定了我会追查到底的态度,随后他就放弃了索要舆图,只警告我必须尽力调查。”
赵知简点了点头,这些话他隐约听到了。
“但魏以杭此人极其强势,也颇有手段,他这样的做法表明了一件事,就是他只想要结果,不需要把证据掌握在手中。”
赵知简顺着闵嘉音的意思道:“他心里多半有怀疑的对象,所以需要你查清真相去确认他的猜测。而将证据留在别人手里,意味着他是做好了放弃这份证据的心理准备。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惩处任何真凶都需要证据,唯有对付一人,即便手握证据也无用,便是——龙椅上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