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半个月的雪终于停了,天气放晴,久违的阳光出现,蓝桉走在村道上,没有萧瑟的寒风,但还是让人感觉到很冷,现在室外的温度零下十来度吧。
莲花村不算很大,村道上人还挺多的。大多数是小孩,一点也不怕冷,全身使不完的劲。
不过小孩都穿得很喜庆,是那种逍遥的红,明亮的黄,虽然衣服都不是全新的,补巴也少了很多,但看起来很新也很干净,个别手上还有糖果,聚在一起玩闹。
不过孩童大多很瘦弱,无法看出他的年纪,但毫无疑问实际年龄都比看起来大,面色也黑黑的,但脸蛋红红的,聚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很快乐。
蓝桉想起家中的果哥儿,他之前也跟这些孩子一样,但吃了三个月的饱饭,就跟之前的瘦弱模样不同,个子高了,脸也变得白皙,有了淡淡的婴儿肥,看着也有点像县城富家小孩的模样。
蓝桉想到了张筱墨,他也给他做了很多好吃的,可是张筱墨还是很瘦,不过脸上好歹还是长了点肉,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
孙木匠家在村子的最里面,也是最靠近大山的,孙家两夫妻喜清净,再说也为了做木工的时候不影响到周围乡亲,特意把房子建在了比较偏僻的地方,蓝桉还是挺喜欢的,可他也不讨厌张家宅子所在位置。
到达孙木匠家,他家院前有一大片竹林,即使刚下了大雪,竹子依旧挺拔,郁郁葱葱,也难怪文人雅士喜欢歌颂竹子的品性,蓝桉不由想到张筱墨,可惜了,有机会他也要在院子里种一片竹子。
走进院子,孙木匠正在干活,他全神贯注地雕琢着手中的木材,木屑飞舞,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周围的环境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孙嫂子应该也在忙着做团圆饭,不远处厨房里飘来阵阵肉香,烟筒里阵阵炊烟升起,很有烟火气。
院子里,孙木匠的儿女们正在欢快地玩耍,他们的笑声和叫声充满了整个空间。两个哥儿在堆雪人,大的看起来9岁,小的也有三四岁,小手冻得通红,也没有停止。
两个男孩则在摆弄着木匠的工具,模仿着父亲的动作,虽然调皮,但也很规矩,对这些工具都很爱惜。
最小的看起来不到两岁,走起路还有磕磕绊绊,手上抓着木雕小兔子,一个人玩得很开心,大儿子在一旁看着妹妹,时不时的打扫一下院子里的木屑。
孙木匠应该有三十来岁,身材保持得很好,只有轻微的发福,但双鬓斑白,也是,他有六个孩子,都靠他做木工养活,也是个有本事的,这些孩子比村里大多数孩子都要长得好,明显是能吃饱饭的样子。
蓝桉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看了一会,这种温馨是他二十年来没有体会的,他突然想到了他的大哥,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大哥应该也会难过吧。
堆雪人的小哥儿最先看到安哥儿,他小跑到孙木匠旁边
“爹爹,来了个好看的哥哥。”
“哦哟,乖乖,慢点跑。”
孙木匠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看蓝桉,眼里有些诧异,莲花村什么时候有位这么好看的哥儿,就蓝桉身上的气质,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乡下哥儿。
“这位小哥儿,你是哪家的,来这有何事?”
“孙大叔,我张筱墨的夫郎,您叫我安哥儿就行,我想找您定四个食盒,我要得急,明日申时前要。”
“哦,是张筱墨那汉子家新媳妇,你们还挺般配。这倒没什么问题,要得急那价格要贵点,四个要30文,你看成不成?”
“行,孙大叔,你这能定制东西吗?”
蓝桉发现孙木匠做东西很仔细,活也不错,就随口问一下,如果可以能省下很多麻烦,还能给他带来一些收入,不行就只能等年后去县城了。
“那要看你做个什么物件,太复杂可不成,做不来,简单还是没问题,我做了二十年的木工了。”
“要不我给你画个大概图?”
“那感情好。”
蓝桉拿起树枝,在雪地里画上了书柜的简图,很简单,孙木匠看了觉得很新奇,这个应该可以放不少东西。
“孙大叔,这下面的柜子跟普通的衣柜一样,不过你帮我用木板将它平分成三份,这不用很高,就长高各两寸(66cm)就可以了,宽度就一寸多一点(40cm)底下留点空白,差不多小半寸(10cm),上面部分高4寸,宽度跟下面一样,您不用做门,您就拿木板隔断,分成长高各一寸的小格子,要做两个。”
蓝桉边说边比划,孙木匠不愧有20年的木工功底,一下就理解蓝桉的意思。
“这个可以做,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你是自己提供木材,还是我提供木材。自己提供木材,做两个我收你300文,一个月后我送你家去,如果用我的木头,看你用啥木头,松木最便宜,两个我收你500文,柏木其次,两个我收你八百文,最好的是榆木,两个一两一百文,都是一个村的,我报的都是实在价格。”
“孙大叔,给我用榆木做吧。您看我给多少钱合适。”
“害,先付300文定金,到时候看到货觉得满意再付全款。”
孙大叔说得爽快。蓝桉付钱也付得爽快。
“孙大叔,你家有现成的米桶没,我要定两个装粮食。”
家里只有两个米桶,精米面和糙米面都是用麻布袋子装着放一起的,用起来不是很方便,还不能装很多。
“没有,要现做。”
“那你给我做两个榆木的,多少钱?我直接付。”
“300文,到时候一起送过去。”
孙木匠乐呵的开口,没想到张家新媳妇出手这么大方,孙木匠做生意就稀罕这种人。
蓝桉付了钱,就加快脚步往家走,他出门都一个多时辰了,他怕张筱墨担心,他原本就不放心他一人出门。
快到家,都看到果哥儿站在院门口,四处张望,脸上神情焦急。
“安哥儿,你可算回来了,哥有些担心。”
“耽误了一会,酒送过来没有?”
“咯,在客厅里放着,钱够付那我就去接着绣香囊了。”
“行,辛苦啦,晚上吃好吃的。”
“好。”
和果哥儿简单聊过,蓝桉就走进房间。书桌旁摆满了张筱墨写的对联,蓝桉随手拿起一幅,这字是真的好看,前世老宅摆放过大家的题字,是参加慈善晚会大哥花大价格拍下来了,蓝桉都觉得那位名家的字比不上张筱墨随手写的。
对联上的每一笔都蕴含着千钧之力,刚劲有力,入木三分。
笔画之间流畅自然,如行云流水般舒展,毫无凝滞之感。
笔触苍劲有力,犹如磐石般坚定,又似疾风般凌厉,每一个字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生动而传神。
都说字如其人,这话看来果然没错。
张筱墨对自己的字很自信,但他现在不想搭理蓝桉,他明知道自己不放心,还耽搁那么久回来,就有些生闷气。
“筱墨哥哥,上面写了什么字,写得真好。”
“怎么啦,不高兴了。”
“安安,怎么去了那么久?”
“筱墨哥哥,错了吗,在孙木匠那里定了些家具,所以晚了点,下次不会了。”
“好,把对联拿过来,我教安安识字。”
“先念我们家的。”
张筱墨将单独的两幅对联拿出来,温润的声音响起
“春风送暖迎旭日,瑞气迎门庆丰年”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来源于卢照邻《长安古意》)
“安安觉得怎么样?”
“筱墨哥哥是欺负我不识字,谁家新春对联会有鸳鸯啊。”
“安安懂我的意思吗?”
“筱墨哥哥,我不懂,我只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张筱墨可以确定了,蓝桉肯定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因为他确实不认识这个朝代的文字,毛笔字也写得很生疏,但是他很博学,张筱墨不知道蓝桉为何来,也害怕他的突然离去,现听到蓝桉表明心意,也不想再控制情绪。
他起身从背后环抱住蓝桉,将他的头靠在蓝桉的肩膀上,嘴巴贴着蓝桉的耳朵,低沉开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蓝桉感受耳边传来湿湿热气,张筱墨看到眼前泛粉的耳尖,放进嘴里舔咬,没忍住用牙齿小心啃咬,当然,手也没闲着,把玩着蓝桉的手指。
蓝桉轻微的抖动,腿有些软,他侧过头,给他的猫咪献上了一个真诚的吻,一碰即离。
张筱墨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没有犹豫,一手掐住蓝桉的腰,一手捏着蓝桉的下巴,亲上那个饱满的粉嫩红唇,温热的,软软的,蓝桉没有反抗,主动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