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
秋白端上茶,看着上官赫夫妇,“皇孙殿下,皇孙妃,你们找我家主子有事么?”
“我听说二表哥要离开了?”舒心问。
秋白惊讶,“皇孙妃,这件事您怎么知道?”
舒心得意一笑,“皇孙府那件事能够瞒得过我?”
想当年,整个上京的风吹草动都瞒不住她舒心,更何况现在一个小小的皇孙府?
她说着摸了摸平坦的不能再平坦的肚子,“二表哥,你知道我有孕的事情么?”
“刚知道不久。”
“知道就好。”舒心笑眯眯开口,“二表哥,过些日子,我和相公准备办个晚宴,庆祝有孕一事,你看你身为孩子的表叔,怎么也要留下是不是……”
上官赫俊脸蓦地一黑,办晚宴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难道她刚刚信誓旦旦的办法就是这个么?
再说了,他听说过满月酒,可从未听过还要庆祝怀孕的。
舒心果然不靠谱。
“表哥,舒心的意思是,你好不容易来西陵一趟,我们和皇爷爷都舍不得你,想让你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话音落,舒心不满的嗔怪了他一眼,他怎么一点都不配合她?
“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其实,就在刚才,我已经决定要留下了。”
舒心顿时兴奋出声,“二表哥,你要留下来?”
君轻离点头,“我要娶安歌姑娘。”
“什么?我没听错吧?”舒心激动地要跳起来,“相公,你快掐我一下!”
“儿子,我儿子!”上官赫忙按住了她。
这个舒心,太不让人省心了。
舒心这才老实下来,小心护住肚子,傻笑道:“刚刚一开心忘记了。”
上官赫:“……”
……
静兰院。
自从君轻离从房间离开后,安歌就开始怅然。
她最不愿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君轻离知道了那晚的事情,现在要对她负责。
这对她而言,是一种负担。
她想要的是他的喜欢,而不是他的责任。
她是自私的,想完完全全的拥有他,期许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他心里装着别人来娶她。
枯坐在窗前想了许久,安歌取来笔墨写下了一封书信。
阿离。
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你,这是独属于我的称呼。
你说的不错,我喜欢你。
你是第一个让我体会到生命不只有孤独,还有美好和希望的人。
你温润如玉,像出水清莲,你重情重义,心底善良,就算用尽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你的好。
如果,你心里有她,选择守候,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至于那一晚的事情,本就是我有求于你,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必负责。
原谅安歌不能答应和你成亲,这样对你不公平。
从小我就希望能够走遍天涯海角悬壶济世,用绵薄医术救死扶伤。
所以,我走了。
最后,多谢你教我的曲子《所谓伊人》。
安歌。
君轻离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
傍晚,他给安歌送来了晚膳,没有见到人,却发现了这封书信。
看着苍茫夜色,书信从手中滑落,他却浑然不知。
秋白见此,小心问了句,“主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走了。”
“安歌姑娘走了,这怎么可能?”秋白不敢相信。
安歌姑娘明明是喜欢自家主子的,现在主子终于答应娶她,她为何要离开?
他匆忙从地上捡起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微凉。
原来,安歌姑娘知道主子娶她只是因为责任,她不想让主子心里为难才走的。
秋白自责,都怪他多嘴!
“秋白,还愣着做什么,去备马。”
“是,属下这就去!”
君轻离出去找了整整一夜,一无所获。
天刚蒙蒙亮,他迎着晨雾回到皇孙府,头疼欲裂,脑袋眩晕。
在府门前,他身子摇晃了下,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二王爷!”管家看到这一幕,匆忙过来,将人从地上扶起。
回到静兰院后,君轻离躺在榻上,睡得十分不安稳。
梦,断断续续的梦,始终缠绕着他,躲不掉,却又挣脱不开。
暮春之际,荆水河畔,一位眉眼含笑的女子告诉他,她叫青儿……
在他双腿疼痛难耐时,她浅笑着开口,“长期坐在轮椅上,双腿的肌肉会萎缩,若是经常按摩的话,就会好很多,而且按摩还能消肿,减轻疼痛。”
一双温柔的小手,为他拂去了双腿的疼痛。
她就像是灿烂暖阳,照亮了他阴暗的生命。
他吃力的从轮椅上站起身子,然而,那一抹明媚的身影却一晃消失了。
他踉跄的走着,匆忙的奔跑,可惜再也寻不到她的影子。
就像是昙花一现,在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就在他怅然时,一阵悠远的琴声密密匝匝砸入他的心口。
这是他熟悉的曲子——《所谓伊人》。
不知为何,听到这首曲子,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抹巨大的悸动,随即是淡淡的凄凉和惋惜。
这种感觉像是把生命里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一般。
潜意识引导者他循着琴音追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神闪过一抹清冷的影子。
是安歌!
君轻离眸光一颤,她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阿离……”
一声呢喃响起,他的后脑勺顿时疼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安歌姑娘,这块凤玉能不能……送给我?”
“你的心意,理应被珍惜。安歌姑娘,我愿意做它的主人,可以么?”
“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我知道安歌姑娘不是丝萝,是乔木,但乔木并不是独生,她的身边应该有更加高大的乔木为她遮风挡雨。”
“歌儿,我愿意做你的乔木,护你一生一世。”
一声声低语,君轻离的脑袋疼得快要炸开了。
“阿离,我愿意。”就在这时,安歌突然转过身来,清冷的眼底攒出点点笑意。
君轻离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女子,缓缓愣住了。
她像是一汪清幽的古潭水,又像傲然独立的雪中梅。
她是清冷的,但却像是暖流一般流淌在他的心扉,让他的心情不自禁的跳动着。